我隻有幾個要求,不能用阿瓦達索命,因為靈魂是我的底線。
不能讓我太過劇烈的疼痛而死,因為我不想太疼。
如果你想研究我的身體,我也可以留給你,但是我的眼睛是深嵌在靈魂上,這個不行,其他都可以。
我可以提供毒藥,這樣我不會太痛苦地死去,我也不希望你的手上沾上了我的血。
如果你想攝神取念,在我臨死前,我也可以全部給你看。
以上所有的要求,都不能越過我的底線,靈魂!沒有什麼比一個完整健康的靈魂更重要。
她太理智了,清醒地安排自己的死亡。
看著那雙不斷變化顏色的眼眸,多麗斯身心已經疲憊到底了,她轉身徑直坐在床邊上。
她低頭看著自己雙手偶爾摩挲著,懷念著殘留暖意,那是靈魂上的真實觸感。
多麗斯冷靜道,湯姆,如果你答應,我們就約定一個死亡日期。
在此之前,我要把一些東西收集起來,留給下一個失誤來到這個世界的族人,畢竟我是他們認定的家主,這是我應儘的責任。
話音剛落,衣袂晃動了燈光,多麗斯的脖頸就被一隻冷酷的大手緊緊掐住,毫不猶豫地收緊,掐滅掉最後的新鮮空氣。
仿佛早就知道這個結果,放棄本能的求生呼吸,安靜的她認命般的閉上眼睛,一點反抗都沒有,引頸就戮。
兩人閉眼的瞬間,湯姆眼中的紅眸從此消失了,黑眸壓製了所有,他手下同時鬆了力氣。
他輕輕說著,近乎耳語,掐……掐疼了嗎她最怕疼了。
多麗斯緩緩睜開眼,視線中仍舊執著看著近前那雙眼睛,漆黑明耀似黑玉石般的眼眸,再也望不見一絲紅絲,一點血流。
兩世的記憶徹底融合了。
她茫然眨了眨眼,有些手足無措,不知道該做什麼,身體裡的稀薄靈力自動在修複傷口。
嘶啞的聲音問著那個不自然地錯開對視的黑發少年,為什麼不繼續她一直都知道,他是真的想殺她,雖然不知道原因。
他不知道的是,這一次死亡的結束,就是她愛他的時刻終結。
她愛他,是她的事,自然,決定權在她。
她快要決定不愛了。
為什麼不繼續下去信手拉過一個座椅坐在她麵前,湯姆沉默不語,他知道她的意思。
直接斬斷,這對兩人都好。
融合了兩世記憶的湯姆,快速看著上世的記憶,就像是在看著另一個人的人生。
現在的一切,都和上世不一樣。
人,永遠都不能沉溺在過去。
人,不可能永遠弱小。
她主動送死。
他當然知道應該繼續,危險,應該在有苗頭的時候,立刻扼殺。
他清楚多麗斯有多危險。
她太不可控了,她太自由任性了,她太隨著情緒變化而行事,太隨心所欲了。
該死的諾托斯,該死的風,該死的永遠抓不住。
即使她親口承認她愛著自己,她也沒有因為這份愛,而挽留這個世界。
即使是愛,他最瞧不起的、甚至無視的一種感情,她口中最強大的情感魔法,都沒能留下她。
她不願意陪著他。
她最愛的是她自己,他隻能排在第二,不,也許更後麵。
如果她堅決離開自己的身邊,他找不到辦法,重新找到她。
他想囚禁著她,讓她的世界隻有他一個人,可是,他做不到算無遺策,一旦被多麗斯察覺到自己拘束她的靈魂,她是寧願死的,無論身體或靈魂。
該死的勇敢麵對死亡!她決絕地擁抱死亡,比擁抱活著、還迫不及待!但隱隱的直覺告訴他,如果殺了多麗斯,他才會……後悔。
可笑!後悔,多麼懦弱無能的字眼,硬是被多麗斯親手寫進了他的字典裡。
當初守著昏睡的她,看著她逐漸長大的麵容,心裡日益深重的感覺,如果它的名字叫‘悔’。
如果她死了,看著一具屍體,沒有她最寶貴看重的靈魂,又有什麼再看的意義。
他輕輕回著她的問題,在記憶的長河裡撿拾起黑湖旁的承諾,修改道,風暝,你不要害怕,我不會殺你,身體或者靈魂,都不會。
從前是不會研究,現在是不會掠殺。
多麗斯抬眸看著他,他的行為已經說明一切了。
我想摸摸你的左手,湯姆,可以嗎左手離心臟最近。
湯姆伸出去的左手被溫熱的手掌輕輕抓住,手指腹被溫柔摩挲著,心裡莫名的開心和寧靜。
你放心。
她輕輕說著,語氣裡的鄭重不容忽視。
星辰重新布滿夜空,他抬眸就看見多麗斯那雙重新亮晶晶的眼睛,真誠且認真,對著自己說,湯姆,你不要擔心,隻要你的承諾在,我就會一直愛著你。
雖然我們的觀念很多都不同,但是我會以自己的方式愛你,這是出於本能的反應。
她是很開心,和他的觸碰。
她的眼睛遠遠比之前理智了,卻輕易牽扯起了他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