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4 章(2 / 2)







同時她伸手指了指自己的眉心處,眼神透出些堅決,仍舊沒看他,冷靜的聲音說道,這裡是記憶所在處,攝神取念,魔杖指這裡才行。

湯姆呼吸急促,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語氣近乎懇求,冰霜般的聲音說出口,你就這麼想死嗎是,才說出口,她的視線又被打濕模糊了,沉默到輕聲,我本就不該出現的啊。

你的出生,沒人期待。

是的呢,父親期待的隻是容器,是沒有她靈魂的軀殼。

他不愛她的靈魂。

多年前父親臨死前的唾罵,連同自己選擇的愛人,這句話此時又插上了她心口,流血不止。

原來過了這麼久,她還完全沒有放下。

為什麼為什麼還在期待旁人為什麼拋棄自己為什麼沒有好好愛自己原來情之一字,她從來就沒看透。

湯姆張了張口又閉上,吞咽下苦澀無力的感覺,他轉頭看向另一邊,竟有點不敢看她。

他剛才說的是真心話。

是真的。

他真的恨她的出現。

他已經恨到,都不願意看她了。

第一次愛上一個人,旁人都像她這麼卑微痛苦嗎她就是這樣被人愛啊!被人算計!被人恨!多麗斯將小挎包收進戒指裡,起身雙手捧起他臉,手指輕觸間是細膩白皙的臉頰。

湯姆的視線被她素長的手指輕輕帶轉過來,唇上被印下輕輕一吻,輕盈而極儘哀傷,淚水的苦鹹流淌在兩人唇齒間。

很難說這是一個吻。

一個前奏溫柔,隨之用力過猛,牙齒相扣的聲音作起調。

音樂響起,是技術全無,隻知道順從本能蠻橫地攪動,咬破的血液糾纏於唇齒間。

湯姆睜著眼睛靜默地看著,多麗斯閉著眼流淚吻著自己。

或許不看見那雙眼睛也算好的。

她僅有的兩次親吻經曆,是極其溫柔包容接納他所有,他都沒有太認真的教她。

偶爾的抽噎聲在粘濕的水聲裡悠悠浮動,他伸出雙手交叉在她後背上,使勁抱緊了她身子,如果可以,他寧願把她揉進自己的血肉裡。

正在吸吮他的舌尖停頓了一下。

他就感覺身子緩緩沿著床背向後推倒,舌尖被愈發熱烈地勾纏著不放,是學著他之間吻她的激烈動作。

身子越吻越熱,隔著絲滑的睡衣,他的手掌甚至貪戀起了她肌膚的細膩觸感,身體每一寸皮肉都叫囂著想要更多。

正當他快要推開她的時候,舌尖抽身而去,湯姆喉間不自覺發出一聲難耐不舍的喘息。

多麗斯的吻忽然落在他嘴角,臉頰,極儘小心的輕吮安撫。

她仍舊閉著眼,卻不再流淚了,一寸寸往上,吻上眼睛、眉毛、額頭,最終停在他眉心處,濕熱的舌尖輕輕點了一下。

一滴舌尖血似紅痣般點綴在他英俊的臉孔上。

眉心!湯姆迅速睜眼,就與一雙逐漸加深濃墨的黑眸四目相對,他渾身上下不得動彈,說不出一句話,眼眸都不得轉動,隻能聽她沙啞的聲音說著。

對不起,我對不起你,真的很抱歉,原來我的出現,如此的不合適,如此的被你……恨著。

對不起,讓你看到我的記憶,這種方法很卑鄙不恥。

我其實很累了,我好想睡覺。

我本來以為在這個世界找到了家……原來的確不合適,你說的對,感情、婚姻都不能強求。

昨天我就應該死去的,我不該太執著答案,我錯了。

不好意思,我的出現就和我的出生一樣,無法選擇,但讓你感到厭煩憎恨,打擾到你,是我錯,不該強求。

對不起。

她一句一句說著,他在心裡一聲又一聲回答著她,‘不是’。

太晚了。

湯姆看不到的地方,多麗斯指尖正繞著一團黑色水線緩緩凝縮成一個水滴丸,話音剛落,她就張口吞咽下去,轉而迅速將毒藥空瓶收回戒指裡,隨即隱形。

我經曆的事太多,記得,著重看書籍,以前我什麼書都看,很雜很亂。

對不起,輕浮了你,我也是第一次,誰也不欠誰。

額頭輕觸的瞬間,湯姆眼眸微動,想說的話來不及再說出,他就不受控製地閉上眼睛。

倘若意識有形態的話,那一定是水,是霧,是抓不住的陌生。

一團漆黑的房間裡,伸手不見五指,隻有零星的青白星點。

他看見了一絲紅色的血線,突然一股青白色的細線纏繞上他,那青白線條明顯地頓了一下,轉而快速將他包裹著,照亮了他身上的寸寸裂縫痕跡。

他強勢得抓緊一切能抓到的,親密無間地觸摸,帶來的感覺像是溫暖的陽光暖得人懶洋洋的,嘩啦啦的溫泉水舒展著身體每一寸皮膚。

寧靜得靜謐,仿佛世界隻剩下這裡兩個顫栗的靈魂,緊貼在一起糾纏不休。

忽然之間,就像置身在青綠色的冥想盆裡,他的視線像是鑲嵌在另外一個人的眼睛上,出生時的嫌棄抱怨聲、能下床走路的時候,目之所及都是書籍,認字,看書,吃飯。

畫麵仿佛是擰了發條的時鐘,匆匆掠過,他卻是將每一個畫麵都記清。

多麗斯的紛繁記憶不斷湧入他記憶中,湯姆像是抱著一疊疊高撂的厚書。

最終記憶的時鐘終止,他已經不堪重負陷入了沉睡中,意識沉睡前,隻能聽見一聲沉重的哀歎彆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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