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4 章(2 / 2)







一飲而儘杯中的苦咖啡,多麗斯皺緊眉頭咽下,抬眸卻是看向頭頂上的灰白天空。

她在等落雪,等天意。

今早多麗斯才醒來,床榻上的清冷味道還有留存,湯姆才走沒多久。

今年暑假在新西蘭Queenstown滑雪,雪山上,目光所在都是晶瑩白雪,多麗斯眼中隻有他一人。

心有所感的她就對湯姆說,他身上有這種清冷似雪的味道,不是香水味道,是一種感覺。

他輕笑了一聲,隻當是性格或氣質之類的。

不是的,她當時隻是笑笑沒反駁。

如果照他信上的說法,是他們靈魂的相互熟悉,而曾經散魂的她,也正是自1953年和湯姆的再次相遇,才有了這個感知。

他碎過的靈魂,是冷的,是殘殺的人血一點點降低人性的溫暖,這是清冷的緣由。

混淆咒加上綠樹枝葉的掩飾,樹冠上躺著的多麗斯,沒有驚動樹下往來人群的一絲關注。

她隻是半睜著眼睛望向手指上的婚戒,瑩瑩綠蛇頭上的懸浮血液始終保持著米粒般的大小,這代表湯姆仍然在戈德裡克山穀的那片墓地。

多麼卑鄙的一個人。

明明白白地懷疑她,輕視她。

多麗斯自嘲笑了一聲。

就算他不是她道侶,但她最初的契機就是她愛他,情感一直折磨著她,偏偏他從來不說一句‘他愛她’。

果然,愛得多的,先彎腰。

她要根據他的態度,來做最後的抉擇。

夜色降臨,已經是晚上10點多了。

沒有一點雪花的飄落痕跡,哪怕是微小雪粒。

循著教堂後麵的窄門,多麗斯來到了這片墓地。

眨眼間的黑眸加深,多麗斯抬頭看去,一排排墓碑佇立在淺藍色銀毯上,刻滿古老巫師家族的姓氏。

記憶裡的熟悉道路,很多年來,每年12月31日的上午,他們都會來到這個墓地,這裡埋藏著梅洛普·岡特。

左手緊緊握著常年當作發簪的鳴鳳槍,比起十多寸長的短小魔杖,多麗斯依舊習慣一丈槍,晨間的鍛煉,她數年如一日的武器仍舊是長槍。

清冷味道的終端,是墓碑前沉默的黑紅巫師袍。

不看見他的時候,她恨不得揍他一頓,混蛋,骨子裡的悲觀主義者,儘是逮著她一個人欺負。

現在看見了他背影,多麗斯就有點無所適從,眨了眨發酸的眼睛,她手中的發簪還沒有變大成長槍的模樣。

她還不想親手殺了他。

他們的父母都死了,如果湯姆不認和她的這段婚姻,不認這個家。

厭惡他的父親,早死的母親,除了霍格沃茨學校,還稱得上家的一點溫暖的認同,隻有梅洛普長眠的這裡。

他沒有家了。

該死的共情。

看了許久,多麗斯歎了一口氣,一步步靠近微風搖動的黑色衣袍,她才跪坐在他身邊,就聽到湯姆冰冷的聲音,你不該來的,風暝,你以後肯定會追悔莫及。

從來沒有人敢這麼輕視我的感情,我原打算是來取你性命,結束我們漫長的人生。

他拿魔杖的那隻手是右手,輕聲的說話回蕩他冰冷的耳畔。

湯姆垂眸看去,她的手,和他一樣冷。

這才是殘酷的真相,不是道侶。

他知道,她就在戈德裡克山穀,待了近12小時。

那天嘴唇上的感知隻是一個錯覺,但今天的肌膚接觸,戛然而止的28年暖意,就像是一種迷幻錯覺。

相觸的肌膚沒有了從前的安寧暖意,她沒有鬆開他的手,遲來的恍然大悟侵襲了所有。

原來十初師兄早就知道了,他不能說,現在才是時機的正確,才是我執念消去的時候。

那位地宮紫靈卜算得沒有錯,我生來孤獨,六親淡薄,我的道侶沒有真實存在的可能,水中撈月,隻有沾濕的空無,是我強求了,是我錯了。

但是,可悲的是,我還愛著你。

湯姆瞳孔放大,她的聲音裡滿是痛苦。

他仍然看著他們的手,握緊魔杖的手捏合成一個拳頭,是她兩隻手才能握住。

我想觸摸你,我想抱著你,我想看著你眼睛,多麗斯的目光頓在梅洛普的名字刻印上,他們此刻都麵對著這墓碑,這厚重泥土下的骨灰盒本身。

她自嘲笑了笑,我還不甘心啊,你這個混蛋,謹慎著‘愛’這個字就像你自己的命一樣,你隻等我一天,憑什麼,要我幾乎一輩子等你一句真假難辨的‘愛’難道你缺失我的愛嗎他說。

如果愛情是食物,那對於她而言,出現的時機是她吃飽後的不需要。

是啊,我不缺,但我就是貪婪得想要你的一切,沒辦法啊,曆史上,世界上隻有一個你。

不管我們之間是因為什麼原因糾葛成如今的緣分,我沒有喝過迷情劑,沒有再中過雙情鎖咒,一開始,我愛上你的第一想法,就是要儘我所能去拉著你走另一條人生路,是不同於過去的路。

你是我主動加注在自己身上的責任,我無法冷眼看著你再次一步步劃入黑暗深淵裡,本該是明月的仰望存在,何必因為環境和先天的不由己,影響了自己的性格。

你的人生還能修正,我的已經定格在曆史中了。

重蹈覆轍是愚蠢的人性,太陽底下永遠沒有新鮮事。

但是現在和過去不一樣,為什麼選擇不能有所改變呢況且,你過去的敵人知道你的弱點,你的邏輯行事風格,最差的猜想,好歹,你彆被教授算計得太狠,活得再長一些,一百年都沒活過,我們這點真的有點慘。

多麗斯正想說她活了81歲,隻比他的死亡年齡大9歲多。

突然,一片接著一片的晶瑩雪花墜落在手背上留下融化的冰冷,她睜大了眼睛,指尖的青綠劃過,00:06,已經是7號的淩晨時分了。

起風了。

湯姆望著青綠顏色照亮的雪花,麵無表情眯了眯眼睛,淡淡道,飄雪了。

原打算如果落雪,我就來找你。

鳴鳳簪穩當插回發髻裡,多麗斯抽出自己的魔杖,熒光閃爍的咒語讓它擱置在墓碑前照明。

蒼天讓我們錯過,但命運不能看天意,還是要把握在自己手裡。

事實是,沒有等到雪花,她還是來了。

湯姆沉默看著多麗斯的魔杖,一切都是有跡可循的。

正如哈利·波特是他無意間製作出的一個魂器,他靈魂上攜帶著她的靈魂碎片,這個陰差陽錯,是他們魔杖杖芯的相同。

而不是巧合性格相似的錯誤。

他沉默著,多麗斯側頭看了湯姆一眼,黑色兜帽遮掩了他麵孔,垂眸停頓在他握緊成拳的左手,她輕聲道,是不是我們過去遇見過兩個人都是魂魄破碎,我才會因你靈魂上的殺戮而疼,我才會做夢,到了我這個境界幾乎不會做夢,除非夢都是有深意的暗示。

你那天晚上是不是夢見了以前塵封的記憶我的記憶停留在被江十初一劍貫穿心臟瞬間死亡的時候,是不是我還有一段記憶沒恢複等你記起所有,再來問我。

他瞳孔一縮,微不可查地感歎一聲。

他有點明白了當初江十初為什麼一句話都不願意透露,她的聯想,她的直覺,總是能找到真相。

看著他仍舊握緊自己的魔杖,沒有半點回握她手的意思,多麗斯安靜垂眸,嘴巴抿成了一條直線。

他心情不好,她更委屈。

她自言自語道,如果依照這個直覺猜測,我想,我也知道自己的死亡時間了。

因他的過去而結下緣分,她的死亡時間就是他過去的死亡時間,這種例子,她在雜記裡看到過相似的記載。

醫館關門是我深思一年多的結果,我還要寫書,將病例整理成3本書,家族、巫師、普通人各一份。

還要研究魔法在靈力上的創新。

趁著我還能活十幾年,我還想看遍世間風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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