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以後的聖誕節,鄧布利多收到了多麗斯的節日禮物,溫暖金紅雙色格紋的羊絨圍巾,還有一罐應和節日氛圍的紅綠糖紙包裹的白色奶糖,甜而不膩的不錯味道。
聖誕一過,沒幾天,就是湯姆的生日,也是他母親梅洛普的身死之日。
闊彆將近兩月,墓地的雪花再次落到了多麗斯頭發上,滑落在她米白羊絨大衣上。
你的祝福,會成真嗎湯姆親手將罌粟花放置在墓碑前,和她放下的七彩鮮花並列一起。
白色的馬蹄蓮、紅色的玫瑰、淡紫色的繡球花……都是今早從溫室新鮮采摘的生機勃勃,表麵上覆蓋了一層青綠薄色,他們枯萎之時,就是春天百花盛開之時。
我不知道,她誠實回答,祝福總要有了,萬一實現了呢,微渺的希望,往往會綻放超乎尋常的光芒。
她會希望和那個人葬在一起嗎他伸手重新將她手一並放入他米駝色大衣口袋裡,轉頭看了眼她頭上的晶瑩落雪,在他的眨眼間即刻消失。
她沒有戴帽子的習慣,這不利於發髻的保持,愛美又好麵子的小姑娘。
生前都沒了可能,死後這種合葬,沒有意義。
多麗斯認真說道,雖然靈魂早就走了,但身體的存留念想已經入土為安,我們還是不打擾這安寧了。
這一個多月,除了白天兩人有事要忙,晚上他們都是交流著所有的想法。
這才是真正的好好談談。
對於多麗斯死後的安排,她想的是火化,將骨灰灑在大海裡,但湯姆的古怪態度,不僅是看破了她的死亡,還放下了她的死亡。
沒人知道他第二次遊魂究竟經曆了什麼,畢竟她連他第一次遊魂的經曆,都隻是一知半解。
至於他那時的強迫行為,他們都有錯,三七分,她三,他七。
但他的性格變化太快了,她不能接受,無法原諒。
愛意在消磨。
zora和亞爾維斯晚上的到臨,帶來了他們親手製作的生日蛋糕,衝淡了些早上墓地的沉默。
閃閃和寧寧準備著豐盛精致的晚餐,湯姆嘗了點少糖的巧克力夾心果仁蛋糕,倒是多麗斯滿足吃了很多,忍不住讚揚起亞爾維斯的手藝。
媽媽,你怎麼在吃爸爸的那份zora無奈笑了笑,亞爾維斯暫時去廚房了,現在餐桌上隻有他們3人。
多麗斯揚眉道,他主動給我的。
可不是她忍不住又吃了一小塊。
如果不是生日,他絕對不會碰蛋糕。
今天,也隻是象征上的吃了一小口,就再沒吃第二口。
年少時還會偶爾吃一點糖,後來記憶融合,他就不吃了。
多麗斯問起,湯姆一本正經地說,甜食是口腹之欲的沉淪。
她無言以對。
明明就喜歡吃點少許甜度的糖,還高傲得不要,生怕這個成了自己的弱點。
弱點是拿來克服麵對的,不是隱藏的掩飾遮蔽。
多麗斯不客氣又吃了一口蛋糕,眯眼滿足道,雲莓果醬很好吃,搭配在一起的口感,酸甜不膩,層次豐富。
我們很喜歡的。
正在吃長壽麵的湯姆挑眉看了她一眼,垂眸將最後一口麵條吃完,擦乾儘嘴巴,看向zora溫柔含笑的眼睛,問著那兩聲微弱頻率不同的心跳。
你身體還好嗎zora。
一根麵條製成的一碗韭菜葉寬的長壽麵,無論過去還是現在,都是多麗斯最拿手的。
在各自生日為對方做一碗,這些年來,他們一直遵循著這個慶祝方式。
zora當然好呀,他幾乎很少在餐桌上說話,多麗斯認真看了看小女兒,臉龐比之前要圓潤一些,氣色紅潤健康,比他這個父親看起來都要好。
一個月的補血,他的唇色雖然不是之前的灰白,但還是不健康的淡紅。
現在是冬天,順應時節,這很正常的。
秋收冬藏,正是身體養精蓄銳的好時節,小女兒體重增加一點都沒什麼的。
湯姆意味深長看了眼被甜食蒙蔽的妻子,此刻垂眸的她的所有心思都專注在鈴花白骨碟上的半月形蛋糕上。
兩雙看向多麗斯的相似眼睛或多或少都染上了些笑意。
不沉浸甜食的歡喜,多麗斯自然將目光更多投向zora身上。
倒是她身旁的亞爾維斯,眼睛的注目,腦袋的方向,幾乎都是關注在zora一個人身上,像一株朝陽的向日葵似的。
無微不至的關心,有點過頭的擔憂又開心。
譬如飯後閒飲的葡萄酒,隻有zora杯子裡換成了溫熱的蜂蜜水。
沙發坐下的時間沒多久,zora就困倦得和他們晚安告彆,被亞爾維斯抱著上樓去了。
你剛剛為什麼那麼問早已洗漱好,坐在床上信手寫醫書的多麗斯越想越不對勁,她轉頭看向身旁安靜讀書的湯姆,zora是不是生病了還是受傷了但麵色看起來很好啊。
我不能說。
他伸手揉亂了她頭頂黑發,望向那雙清透的明亮眸子,迷糊的小姑娘現在才後知後覺起來。
湯姆輕輕說道,這是女兒留給你的秘密,需要你自己找到答案的鑰匙。
不是生病和受傷。
不能喝酒。
飲食清淡。
早睡。
體重增加。
還有亞爾維斯的十二分貼心保護。
多麗斯沉思的眼睛霎時睜大了,驚喜的聲音有些結巴,她…她……懷孕了!你哭什麼預料過她笑得看不見眼睛的有趣模樣,湯姆有點沒接住她這情緒。
她接診過不少孕婦,怎麼到了自己女兒這裡,沒了從容淡定。
驚喜隻是一瞬,鋪天的悲傷又把她掩埋完全。
手中的書漂浮到一旁圓桌上,多麗斯額頭抵在他鎖骨上,小聲的淚水染濕了他衣領,湯姆伸手抱得她更緊些。
等到她抽泣的身子安靜下來,他淡淡道,彆擔心。
既然她有了孩子,順其自然就好了。
亞爾維斯是愛她的,不會讓她難受痛苦,難道你忘了他還是一位治療師。
懷孕就是遭罪,是受難。
為什麼這個世界男的不能懷孕,不能承擔孕育後嗣更彆說男性在權利上的選擇權大於女性。
殘忍的是吸取母體生命力的生命誕生,是蟲族寄生般的不忍直視。
她哽咽道,這是其中之一,我也會儘力幫助她緩解懷孕生子的所有疼痛。
還有呢他一眨不眨看著盈盈含淚的這雙眼睛,是星辰都無法奪走的璀璨奪目。
她是喜極而泣,嘴角扯開的笑容有點狼狽好笑,這是新的緣分,太珍貴了,我不僅有了自己的孩子,在此基礎上,還開散出了新的枝椏。
情緒太多哭出來,多麗斯現在已經好多了。
而這緣分的開端,是她的眼前人,心上人。
她重新摟上湯姆的脖子,鄭重親了下他嘴唇,抬眸看進那閃過紅芒的黑夜眸子,謝謝你,這一切都是因為你的存在。
嗯,眸子深了深,他咽了咽口水。
這還是時隔一個多月,她主動親他的第一次,即使他和她已經互相道歉,解開心結。
湯姆,我是真的想周遊世界,如果要問一直以來我最想做的是什麼,可惜沒如果,我其實最想的是回家,回渺音山,就像霍格沃茨學校於你的感受存在。
死得太急了,我還沒有認真看看那一片雲端山水。
我知道,你是真的想離開我,即使你愛我。
他淡淡說著,手下輕輕拍著她後背,垂眸間看了許久的《家庭、私有財產及國家的起源》合蓋懸浮放回桌上。
可我是很難受的,我舍不得你,但我快死了,我短暫又漫長的一生快結束了,將要熄滅的蠟燭,還是留給世間最後一點光芒照亮吧。
她要周遊世界,儘力去救治所見的疾病疼痛。
耳畔傳來明顯的一聲低沉歎息,多麗斯側頭親了親他臉頰,呼吸的熱氣問著他,你的生日禮物,我還沒有送給你。
在此之前,你想吻我嗎還是算了,畢竟你說我失血太多,需要調養很久。
眼睛是笑著的半月牙,湯姆的聲音卻是淡淡的,聽不出情緒。
這是我欠你的,以血還血,應該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