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1 / 2)







夜色西沉。

湯姆放下手中的綢雪紙,擱置羽毛筆,抬眸看向窗外。

她想事越多,武術修煉的時間越長。

風暝練槍的氣旋,似劃斷白練的銀色月光,江十初是和她比試一次才走的。

如果不是魔杖的材質還在整理,湯姆也免不得和她比試。

紫杉木魔杖是不錯的,但已經不適應現在了。

他早就熟悉了無杖施法,但魔杖武器,還是需要一個稱心的。

蒸騰的霧氣一步步散去,走進床邊,鞋子飛離歸位。

湯姆冰冷的懷抱瞬間被床上翻身過來的風暝占了個滿懷。

她特彆喜歡擁抱,也樂意將自己的快樂分享給他。

到如今,她的身體溫度仍然要比他高一些。

看了好一會兒星辰,風暝問著滿懷的‘姍姍來遲’,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麼離散的魂魄還活著她的臉頰都是溫暖的,湯姆摟上她細腰,信手搭在柔軟腰窩上,淡淡道,沒想過。

結果是她活著,他們會有長遠的未來,這就夠了。

如今願意將記憶大部分給她看,隻是讓她安心,讓她了解自己。

風暝冷哼一聲,嘴邊的回答立刻吞咽回去。

轉而問道,你覺得自己特殊在哪裡她敢肯定,他還藏著一個秘密。

如果他的記憶像她一樣有心聲就好了。

過去,現在,湯姆吻了吻她額前碎發,這個動作遮掩了眼眸的深沉色彩,一邊說道,特殊在我的存在是僅此唯一,特殊在我是你愛著的唯一。

這掩飾話確實悅耳動聽。

風暝眯了眯眼睛,在他臉頰上留下一個明顯牙印,決定拐回原來話題,你還記得zora的誕生嘛我不會修補靈魂之類的術法咒語。

但我知道,一命換一命的代價交換。

離散的魂魄快要徹底消失,我隻是想你想最後的燭光,也能短暫照亮。

這正是渺茫的自願犧牲產生的愛,我被這個殺死過,也被這個救過。

湯姆接上她話,平淡語氣聽不出什麼情緒。

一段段拚接的記憶,始終沒有告訴她,他最初的來源是一本童話書。

望著他眼睛,仿佛麵前有一道黑色大門,沉重厚實,推不開。

唯一的辦法,就是他主動開門向她走來,就像過去那樣。

風暝垂眸沒有說話,隻是低頭埋首在他頸窩裡,緊緊抱著他。

一個人內心安定是無可比擬的安全感,但越發了解他,她就越心疼地想珍惜他的真心。

你這個依戀模樣,總讓我有種你離不開我的錯覺,騙著我的占有欲和控製欲。

湯姆躺了下來,側身將她牢牢抱在懷裡,指尖不斷收攏得再緊,更緊些。

可是我喜歡這樣抱你,很有滿足的安全感。

其實我還喜歡你背我。

她的聲音輕輕柔柔拂過他耳畔,擁抱比語言更觸人心弦,是冬日的暖陽,是春天的細雨,是一切美好的具像化是我和你同在。

他垂眸親了下她眉間,引動了顫動的羽睫撲閃不止。

為什麼他沉默話少隻因她心有所動的時候說出了他心聲。

眼睛濕潤潤的,她說話聲音悶悶的,心動震耳欲聾。

你才是騙我的那個。

我好沒出息,你每次都是動念頭沒有付之行動,但這種構思聯係,是很傷我心的。

在我看來,愛絕對不能是傷害,我一直警惕著風琛對我的影響,娘親的最後真實告訴我,愛是守護值得的,並為之付出。

這是一段他不曾經曆過的珍貴經曆。

長生的好處之一,就是不會疲倦,但風暝堅持晚上內觀養神,在湯姆看來,和睡覺並沒區彆。

今夜是談心無眠的一晚。

銀鏡的消失,畫麵終止在風暝模糊視線中的璀璨星辰。

她肯定又哭了,孤獨一人的殘留。

湯姆再次看到她母親雲煙,仍然和記憶裡一樣的外柔內剛,平淡五官組合在一起沒有任何攻擊性,但卻讓人毫無抵抗力,是靈動柔美的風華氣韻。

他說,是你眼睛……是上元節那天。

不似她父親風琛一雙丹鳳眼。

風暝的眼睛像她母親雲煙,圓潤柔婉,眼神無意識流露出的柔情似水,特彆純淨。

但沒有那葡萄似的杏眼般溫柔舒適,微尖的眼角,尤其是比試的時候,自帶一份銳利的張揚。

這是一種攻擊力,也是一種生命力,是獨屬風暝的一份姝色。

他目不轉睛地看著風暝有些濕潤的眼睛,你離開那個世界前的最後那段時間,再次被壓製到視線模糊的那天,你昏睡過去,我就看到你母親。

還有…江十初,我們一起提前你的離去。

提前了14天,是挽回了在邛欞7年的時間。

局中人的被擺布算計,她心裡還是有點奇怪的疙瘩。

但她也知道,記憶沒恢複之前,這是不能告訴自己的。

這是你的隱藏記憶你要耐心點,一本書直接翻到結尾,是會錯過中間的精彩。

他還有理了!他一句從未明白說出口的‘我愛你’,整整42年,風暝已經吃儘了這煎熬。

她是愛他,可也是恨他的。

湯姆,你不能這樣對我,你不能吊著我,像下棋一樣斟酌很久,才讓我感受到你的一點真實。

你不能將簡單複雜化,算計或者是擔心著什麼,折磨你我。

你要說出來,所有的問題,我們可以一起解決。

湯姆放緩呼吸,她這些天眼中的複雜終於不再隱藏了。

你知道嘛風暝搖搖頭說道,一句‘我愛你’,讓我煎熬了近乎850年,你真的太狠心了!我理解你,並不代表我就能自欺欺人說服自己,視而不見自己的痛苦。

她的眼眶沒有淚水積蓄,是乾澀的,煎熬是很長的,我終於活過了遺憾長久的一百歲、兩百年……一年年感受著生的可貴。

我努力將自己扔進忙碌裡,家族,救病,遊曆,我一直沒停下來過,我一滴酒都沒再喝過。

我再也不想要虛假了。

她錯覺地以為忘了他,但他一直在,可恨的‘不來不去’。

虛假湯姆瞳孔一縮,刹那間,他明白了一個不願承認的事實。

母親不願意繼續用迷情劑,是厭倦了虛假愛情,然後父親拋棄了她,而不是因為她是一個女巫,為基督教視為異端魔鬼的一個存在。

她想走出黑夜,但已無力活著了,已經走不出了。

他到底做了什麼他怎麼能這樣對她風暝嗓子有點發緊,我們之間的緣分總是奇奇怪怪的糾纏不清,隻要你來到邛欞是第二天,日出之後,我不會再等你了。

你的答案,你的一切,我都要放下,哪怕是主動失憶。

沉默良久的湯姆伸手將她摟進懷裡,拍著她後背,輕輕說道,哭出來吧,風暝。

她用力捶打著他後背,這並不能宣泄心中委屈。

拉下他睡衣,牙齒咬破了他肩膀,含糊道,我恨你,你知道嗎你是對外界高需求的,你明明知道沒有回應的痛苦,期待落空的無力,你為什麼要這麼對我為什麼要這樣愛人為什麼要折磨我為什麼要折磨自己為什麼不和她坦白交流為什麼在一點點推開她幾百年的壓抑崩潰化為止不儘的淚水,風暝哭得身子顫抖,你說話啊,湯姆,彆沉默不回應,我不是抱怨責備要和你分開,我好傷心,我的心好疼哪。

眼淚和壞情緒積壓在身體裡不好,你全部哭出來,風暝,湯姆皺緊眉頭,脖頸流入的溫熱水流一點點浸濕了衣領胸口,他輕聲裡帶著些低沉,不是虛假的,沒有魔藥咒術的虛假。

即使是修補靈魂的錯誤認識,我不是你道侶,但我一直都記得你的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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