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擔心你的強大,但我很掛念你的生命長度。
既然要一起走下去,斷然沒有中途分道揚鑣的存在。
現在回想起來,當初真的是兵荒馬亂的抓住彼此。
風暝的聲音有些低啞,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我們會分離,惟願不永彆。
除了語言,湯姆的行為都在回應她的愛,無時無刻。
不要看一個人說什麼,而是看他做什麼。
湯姆抿緊嘴,沉默望著她眼睛的堅定。
她要坦白的交流,他給。
可我還是傷害了你,我對你不好的,害你流淚,害你吐血,害你傷心痛苦。
自從你看向我的那刻開始,你就在劫難逃了。
我最初的想法,是殺死你,像收集戰利品一樣,剜下你眼睛,困鎖你靈魂。
還有重生的第一次見麵,我都是不喜歡你,此消彼長的生機和冷漠死亡交織在一起,生的希望,死的寂寥,太矛盾了,但又統一得置身事外。
他在說,風暝也在快速回憶過去的相處。
太多人都在擔心他會傷害她,但生活的相處主角,畢竟隻有他們兩人,是非評斷。
當事人才能說清的。
過去記憶沒恢複之前,除了那次拐賣的疾言厲色,他罵她分不清輕重緩急,意氣用事。
其他時間,小打小鬨的捉弄、閱讀交流、比試交流,做飯遊玩,他是很照顧她的。
記憶恢複後的1943年,是他對她的試探,也是他自己的舉棋不定。
十年重逢的1954年以後,他是危險的,但他的鋒芒,除了在比試室展現,其他時間,就像一隻懶洋洋的貓,穩重,也越來越願意交流。
雖然受製於誓言的壓力,話少,但卻是精煉且真誠的。
隻有他過去的那段單獨時間,他們彼此不相識,他的冷漠語言,他的無情下手,讓她身心痛苦。
但他過去的記憶沒有她,風暝知道,她能理解。
但最終,還是他的所有,愛著她,幫助她的心境突破。
她下意識問道,你有意識對我不好過嗎有意識傷害過我嗎湯姆遲疑一下,最終決定仍然坦誠,有過無數次想法,但我總覺得,如果我連你都辜負了,我的確是死有餘辜。
曾經沒得到,自傲到不屑一顧,如今得到了愛,卻還是原地踏步的掩飾不懂。
這太混蛋,太自欺欺人。
你是這世上唯一的風暝,靈魂和記憶的獨一,這對我很重要。
第三次的‘你愛我嗎’,曲折停步在1998年。
風暝望著他星光璀璨的黑色眼眸,鼻尖都是清冽酒香的呼吸和他獨絕的清冷味道。
他的眼睛很美,似桃花般洋溢著鬨鬨春意,甚至她覺得,比她自己的眼睛還要含情幾分,靈動幾分。
或許是遲來的酒意湧了上來,或許是他這些年的行動給了她力量,風暝深深呼吸一口氣,聲音有些發顫,你這次的卑微問話被他吞進唇齒間,這是個火熱的吻,吻得幾乎讓風暝失去理智,換氣喘息之間似乎聽見他的聲音,是穿過無儘歲月的擲地有聲的回答,愛。
有點不真實,似乎抓緊扣住他,才能感受一點腳踏實地的感覺。
風暝疑惑看著抱緊自己的男人,身體特彆緊繃,你剛剛說什麼他稍微拉開兩人的距離,縷縷明黃光線透過琉璃窗,照亮了他麵孔,燦爛晨曦卻不及他黑眸裡的璀璨光彩。
我早該承認,我愛你很久了。
你隻能是我的,有且僅有,隻能永遠愛我。
還有謝謝你,你救了我,我救了你,你和我都活著,這是最好的事。
……麵孔、尤其是那雙眼睛,是風暝做夢都忘不掉的細致描摹,熟悉的聲音有點發緊,她聽著他一字一句地心聲吐露,眼角的淚水止不住染濕了鬢角青絲,似笑似哭的表情複雜到了極致。
她想笑的,開心於他的主動跨步,但又想哭,他這一路走來,看透了冷暖,現在敢於承認自己的愛,勇敢表露在語言上,太難得了。
她還有點委屈,她真的好怕竹籃打水一場空,恐懼自己的眼睛判斷出了錯。
他的過去影響太大了,到後來,幾乎是和他的過去相處,可是他那時不願意告訴她他的過去。
不是風暝非要將湯姆的過去和現在劃分界限,她是明白感受到的,可他的過去真的愛得沒有現在深刻。
她怎麼能怪他他嘗試著、小心翼翼愛著她的種種表現,她都看在眼裡,記在心裡。
風暝覺得此刻該說些什麼,他在等待她的回應,而她也再次深刻明白語言是如此無力,竟然不能將她的心意表達出萬分之一。
竟然是如此的貧瘠。
湯姆摟緊了她的無措,瀲灩淚光吸引了他視線,不由湊上前去,抿走珍珠色水珠,淡鹹滋味蔓延口腔,一點點靜靜感受這場磅礴盛大的喜悅,灌滿四肢百骸。
你說的對,愛是屬於勇敢者。
你不必卑微彎腰向下,我會主動走向你,正如你主動走向我那樣的堅定不移。
又是一層氤氳浮動眼底,風暝嘗試理清自己的情緒,我有點害怕,你太珍貴了,我害怕失去你,有點患得患失,我對你承諾很多。
他們的承諾,都在努力安彼此的心。
他曾說,‘隻要你靈魂還活著,你必須永遠陪著我身邊,哪怕不愛我。
風暝,你要每天對我說,你愛我,直到死亡那天才能停止。
’她說,‘我愛你,隻要你愛我,並且你不算計利用我們的感情承諾,我們就會一直走下去。
就算是在死亡的路上,我也會陪你的。
有我陪著你,九幽雖然很黑很冷,我會拉緊你的手。
靈魂雖然溫度不高,但你不會受冷的,我會用靈力護著你的,我修為還是不錯的。
’‘我隻屬於你一個人。
’這是他們共同說過的。
他說,‘我不會再算計你了,隻要你不背叛我,我此生往後對你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心的,蒼天為證,有違以上誓言,我的靈魂泯滅,不得往生。
’‘你是我唯一的愛人,今後無論處於何種境地,我都會站在你身邊,陪你走過一切,不離不棄。
我將一如往昔珍視你,理解你,尊重你,信任你,坦誠真心待你。
直到生命的所有被死亡帶走,但時間也泯滅不了我對你的愛,我確信,請你相信我的直覺。
我向你承諾,隻因你。
’這是她在婚禮上的心意。
他在請問,‘以前的風暝,現在的多麗斯·諾托斯,你願意和我看遍世間一切,直到記憶消失的那天嗎’‘我願意。
’她在回應。
他說,‘從始至終,我要的,隻是你陪著我,永遠。
’‘好,我會陪著你。
’她答應。
湯姆吻了下她唇角,聲音低沉沙啞富有磁性,你沒有違背諾言,你很棒,彆擔心,彆害怕,早知你是這個反應,我應該更早讓你安心。
是我判斷錯誤了,我總覺得,你得到了就會沒有之前那樣……珍惜。
他真的是個混蛋。
琢磨人性裡的惡,偶爾還影響著他的判斷,作天作地。
現在說這話,又長又密的睫毛垂眸留下一片暗色,似是小心翼翼的抖動輕扇,引誘般的示弱,完全不同於他熾熱懷抱。
此消彼長,是他們的拉扯。
他的示弱,她的上前。
風暝掙脫了他鉗製的雙臂,雙手輕輕摸上他側臉,暖黃陽光襯得他們明亮眼睛越發熠熠生輝。
她無須起身,湯姆摟緊著他們彼此的親密無間,姿勢一換,她輕鬆趴在他身上。
他們的呼吸亂了。
她認真親過他柔軟雙唇,浮光掠影般擦過,由下而上,鼻尖、眉弓,眉心,誰都沒有說話,保持著肢體交迭的緊密嵌合,不留空隙。
語言會說謊,行為可以掩飾,但身體永遠是誠實。
身體反應是一種本能,愛亦如是。
愛是烈火,是不連續的、發生積極共鳴的微小瞬間。
在燦爛陽光下,耳鬢廝磨間,燃燒成一曲囈語詩歌,無休無止。
愛情隻能是愛情。
絕對,獨占,無可替代,不因時光而褪色,隻因存在本身,熠熠生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