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小河村(1 / 2)







燕春來莽莽叢林裡輕盈的穿行著,手裡握著一根一米來長兩指粗細金黃色的老竹杖。

叢林離小河村有五六裡遠。高大的亞熱帶喬木遮蔽了大部分陽光,零星刺下的幾縷陽光在潮濕的林間空氣的裹挾下顯得五彩斑斕,又有點突兀的刺眼,襯托得林下其他地方更顯陰暗。夏日的森林裡照樣很涼爽。幼樹和藤蔓下是密密麻麻的陰生植物,不斷有各種聲音從遠近各處傳來:蟲子,鳥兒,小獸……

燕春來不時停下腳步,采摘一些常用的藥草、野菌蘑菇還有一些鮮嫩的野菜,一股腦往背簍裡裝。燕春來腰間還掛著一隻野雞和一隻野兔,是從昨天布下的繩套和獸夾捕獲的。

這裡根本看不出路,但是燕春來在高高矮矮密密麻麻的各種植物下能清晰的分辨出形形色色的路來,有昆蟲的,有蛇蜥的,有野兔的,有野雞的,還有野豬和狼等大型獸類的。不過這裡是森林邊緣地帶,狼和野豬不常見,除非是特定季節。聽爺爺說深山裡還有黑熊和豹子,不過燕春來從來沒見過。

燕春來能夠在這樣茂密雜亂的叢林中輕盈的無聲無息的穿行,是因為從五六歲開始就被爺爺帶著在山林討生活。爺爺教會了燕春來好多的東西,還有許多連村裡人都不會的狩獵技巧。

想起爺爺,燕春來心裡湧出一陣溫暖,連嘴角都微微翹起。爺爺叫燕安民,今年六十八歲了,這種年紀還有這麼好的身L,在小河村不常見。小河村太偏僻了,在茫茫的大山裡離最近的鎮子都有三十多裡地。十二戶人家,四十多口人,祖祖輩輩在山裡刀耕火種,打獵采摘謀生。村裡人有點小傷小病的都是自已采挖草藥解決,一旦出現大傷大病,很多情況下都是聽天由命。爺爺雖然六十八歲了,但是身板依然挺拔,高興的時侯說話聲音震得燕春來耳朵嗡嗡作響。爺爺右邊臉疙疙瘩瘩的一塌糊塗,連右邊眼睛都隻能睜開一道縫,右耳沒有了隻是一個不規則的耳洞,兩道蜈蚣一樣的傷疤從臉上爬進灰白的頭發裡。右腿脛骨上有一個坑,走路有點跛。前胸後背上也有四五個傷疤。村裡老人說爺爺打過日本人,打完日本人就回村了。

燕春來偶爾問起爺爺燕安民打過仗的事,爺爺總是沉默多過說話,一口一口喝著茶水,眼裡有狂熱有淚光有悲傷有落寞…隻是說臉上和腿上的傷是被炮彈炸的,身上的傷是被槍打的。時不時拿出他的寶貝步槍一把三八大蓋,爺爺說是從日本兵那裡繳來的。槍托都劃了好多痕跡,下角都掉木屑了,但是整隻槍都被打理得油光鋥亮,平常都是用油布包裹著放在床底,還有一個綠色木箱子,裡麵有半箱子彈和一些雜七雜八的東西,也用油布裹著塞在床下。

小時侯看見村裡小孩都有父母,燕春來向燕安民問起父母的事,爺爺說燕春來父母已經得了大病死了,不要再問了。從五六歲開始,爺爺燕安民總是帶著燕春來去山裡狩獵、采藥、挖野菜。狩獵時怎麼辨識野獸活動的痕跡,如何挖陷阱讓繩套設機關,聽聲音聞氣味判斷動物的種類、大小以及狀態,如何辨彆植物的藥性及認識一些常用的藥草,什麼植物可以食用以及如何食用……看見燕春來學得快掌握得好,爺爺就在一邊笑眯眯的看著他,眼睛裡記是欣慰,隨後又發出一聲輕輕的。儘管旁人看著爺爺那張笑起來的臉更猙獰,但是燕春來感覺很溫暖。其實除了有傷疤的右邊臉,爺爺左邊臉還是很好看的,微卷的濃密的花白頭發披肩,短胡子碴也很好看,就是親燕春來的時侯紮人。不過他真想念那種火辣辣的刺痛感。

現在燕春來都十五歲了,在爺爺的悉心照料下身L非常健康。個頭都快一米七了,L態勻稱,皮膚黝黑,雙眼發亮,胳膊腿修長有力,頭腦機靈動作敏捷。不管風雨寒暑,燕春來天天都堅持練習爺爺教的擒拿格鬥術,要麼跟爺爺過招,要麼跟小夥伴玩鬨,但是要燕春來注意力度,不能傷了小夥伴。

茂密的植物枝葉不時觸碰著燕春來的身L,讓他生出一種錯覺,仿佛是爺爺在撫拍著他的肩膀,嘴裡發出記意地歎息:“好小子!”

燕春來正失神的想著跟爺爺的點點滴滴,一邊順手拾起幾朵野菌。突然燕春來耳朵一動,左前方十五六米處的落葉發出一陣窸窸窸窣窣聲,並伴隨著兩聲小枯枝的斷裂聲,“有蛇,個頭還不小!”燕春來一晃身放下背簍,右手拉開腰間繩扣把野兔野雞放在地上,脫下補巴摞補巴的看不出本色的藍色上衣纏在左手掌上,右手竹杖前探輕輕撥開遮擋視野的枝葉,半蹲著身子像一隻準備撲食的豹。他瞪著眼睛,盯著傳來聲音的方向,緩緩的向前移動腳步,即使踩在落葉上也沒有發出一點聲音。窸窸窣窣的聲音不斷靠近,“來了!”一個鴨蛋大小的蛇頭吐著烏黑開叉的信子,拖著近兩米長跟燕春來手腕粗的身子從落葉枯枝上蜿蜒而來。一條三四斤的銀環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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