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桑山縣—自願上鉤的獵物(2 / 2)







“這樣啊,那我得拜一拜。”黎綰拿過案台上的祭祀香,找工作人員點燃,虔誠地跪在蒲團上,閉眼屏息。

淮虞牽住淮星的手在旁邊看,W星不信鬼神,他其實不能理解,拜了就一定有用嗎,淮虞對地球上的一些信仰了解不多,於是他問身邊冷眼瞧著的司允澤:“真的有用嗎,你信這些嗎?”

司允澤隻是淡淡朝他投來目光,抿了抿唇,似乎在想著什麽措詞,司允澤有時候不會賞臉給你什麽答案,甚至都懶得敷衍,不過今天,司允澤似乎很有興致,他說話都會有一搭沒一搭的回。

例如現在,“信則有不信則無,有些人信這些,做的卻都是傷天害理的事,佛麵蛇心也不怕招報應。”

語氣特別冷,淮虞不知道自己這句話又說到司允澤什麽死穴,隻好悻悻閉嘴。

“怎麽,你信?”忽地一記回旋鏢就被司允澤飆到他身上,淮虞實在地點點頭,“如果真的有用的話,我會拜的。”

剛好這時黎綰已經敬奉完畢,淮虞蹲下來摸了摸淮星的臉,牽著他在蒲團上跪下,學著剛才黎綰跪拜的樣子,一拜三叩首。

從前淮虞不知道還有這種辦法,如果有,他一定比誰都虔誠。

火光燃起的那一刻,淮虞的臉瞬間被點亮,黎綰在旁邊說心誠則靈,但不能求多,求一個就好了。

不過他已經沒有什麽別的願望了,星星能跟正常人一樣就是他最希望的。

親自點燃的火插進香爐裏,香味漫延,一點點吸入肺腑。

司允澤看向他,問是不是求健康的,淮虞沒出聲,也沒點頭。

其他人在走廊聽風吹雨,桑山寺有一座小涼亭,等淮虞出來的時候,司允澤不知何時早就到涼亭那邊去了。

小涼亭。

淮虞牽著淮星慢慢走過來,風力還挺足,來涼亭的長廊兩麵透風,淮虞牽緊淮星差點被吹跑了。

司允澤背立在那,雙手簡單插兜,雨衣已經被他取了下來,風將他單薄的外套吹得淩亂,深沉地望向遠方,無聲靜思。

風雨有些大,大到糊人眼睛,淮虞有些看不清他的神情,隻能依稀通用改變站位看到他堅挺的鼻峰,緊蹙的眉眼。

淮虞不知道司允澤為何突然這副模樣,就這麽靜靜地牽著淮星站在他身後。

“過來。”半晌,司允澤輕聲說。

淮虞鬼使神差般聽話地走了過去,慢慢變得和他並排。

司允澤並沒有朝他投來視線,保持著原有的姿勢不變,目視遠方。

山霧濃厚,風怎麽吹都吹不散。

司允澤身上有不屬於方才燃香的味道,韻鬱的香味卷進風裏,清淡悶沉的風繞上幾絲不明所以的茶香味,滾進雲層。

山林深處時不時傳來各種小動物的叫聲,即使下雨,蟬聲也響,鬆濤萬頃,苔蘚遍地,三個人就這麽靜靜地站著。淮星沒有他倆那麽有定力,一會兒戳一下淮虞的腿,一會兒又搗蛋戳一下司允澤的,好像穿了個雨衣,就跟他親近了些。

吹了會兒山風,被飄進來的雨吹打得冷靜了一會兒,司允澤歪過頭問:“淮虞,你說世上究竟有沒有鬼神。”

淮虞不清楚司允澤忽地要這樣問,他並不了解這方麵的東西,低下頭攪了攪手指,然後抬起頭望向他,很認真地說:“你期待的話,就會有的。”

兩人站的距離很近,中間隻隔了小小淮星。

司允澤又問他一些別的,不是必須要給出一個答案般訓話式問話,好像真的如同朋友一樣,輕鬆地聊著一些簡單的話題。

“你為什麽要跟過來呢。”

“因為我們是一個團隊,應該要時刻在一塊的。”

“我說過來你就過來?”

“那你不想我過來嗎,我可以回去。”

“你妻子是個什麽樣的人?”

“......”,淮虞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這麽問的,回答,“冷漠又傲慢,強大又獨立,不過,我們都不愛彼此,早就分家了。”很滿分的問卷。

“沒想過要續弦?”

“嗯...不懂愛情,沒有那種想法。”要注意不要被聽出什麽啊,淮虞兀自給自己敲警鐘。

司允澤以為他被傷得很深,淮虞回答問題時候越發慢,變得有些傷感一樣,手心也無措地彎起來,下意識摩挲著,眼底很淡的一彎溫泉。

“淮虞,那天晚上你說沒有機會做的事情,是什麽?”

淮虞其他問題都很認真地答了,沒有隱瞞全是真話,除了這個,淮虞捏緊手指,實在不知道該怎麽回答,想了想,給了司允澤一個思考後的答案:“就是覺得,想做的事情就要立馬去做,否則時間過去,後悔已經來不及了。你覺得呢?”

他將問題拋給司允澤,單方麵的詢問轉變成雙方會晤。

司允澤等了一會兒,淮虞眼睛亮晶晶的,很真誠,並沒有故意撒謊的意思。

“嗯。晚上漫香港口有一場慈善宴會,很多知名導演,國際名流,刊物主編都會過去,對於你而言是一個很大的機會,你有沒有興趣過去?”司允澤又側過臉來看了他一會兒。

淮虞非常驚訝地望向他,漫香港口他知道的,雖然沒有去過但耳熟能詳。平均每晚要花光一個億的銷金窟,多少有錢人都不敢輕易嘗試的風流瀟灑地,數不清的資本在那立足,有名的導演演員都會在那尋找合適的資源。

對他而言,無異於山雞飛上枝頭變鳳凰。

更重要的是,司允澤主動邀請他,沒有人能拒絕這樣飛升的機會,更何況一旦成功說不定他能從中接觸到更好的醫師,又或者是心理疏導師,淮虞不是沒有懷疑過淮星不說說話的原因,以前苦於找不到更好的技術手段,沒有能夠得上頂級疏導師和醫師的門檻,如果他去,說不定就有了,就再也不用心虛搖擺,心中有愧地接近司允澤了。

何況司允澤向他拋出橄欖枝,司允澤是誰,是全組哪怕全娛樂圈,商圈都需要掂量一下的人物。

淮虞很心動,但還是表明疑惑:“不是還要錄節目嗎,我們都去了那星星怎麽辦,導演那裏該怎麽說?我覺得要慎重一點,不能就這麽說走就走。”

“已經跟節目組商量過了,並且這場晚宴在節目組開播之前,我就已經說過會去。”司允澤安靜地看著淮虞,多少人夢寐以求和他攀上關係,抱住他的大腿,偏偏淮虞要裝出一副無比體貼的模樣,告訴他可能不行。

如果不是後台有人,那就隻能是他真單純,純到讓他想伸手幫一把。

司允澤嘴角微彎,但仔細看好像又沒有。

五分鐘前,司允澤私下找了宗導說明來由。

宗海麵露難色但還是非常和氣,表示自己非常欣賞他,六年前初見他的大熒幕處女作時就希望能和司允澤合作拍電影,不過之前司允澤都未曾回複,如今再重逢已是物是人非,多虧他僥幸。

司允澤有些不解,客氣回他:“當然,宗導的電影我是一定會參演的,不過你說的有給我發送過郵件信息,我公司三個助理都未曾收到過。”

宗導納悶,拿出手機郵箱,因為一直是他的遺憾,所以六年前的郵箱是他的置頂未變,這邊已經顯示發送,隻不過一直是已讀未回。

“......”,司允澤心下了然,“不好意思宗導,司家攔截了我幾年前的郵箱,如今的郵箱早就換了,我會讓二助給你新的聯係方式。”

“原來如此,就是今晚了對吧,組內明天的安排就是自由活動,今天下午蘑菇換錢,然後就可以在周邊自行旅遊。”

“嗯,今晚五點就會乘直升機走,而且,”司允澤很直接地說,目光漆黑,“淮虞淮星也去。”

“?”

“你們不會真......”

“沒有,我在簽他。”

合理的解釋很快打消了宗導的疑惑。

“那你們真沒......”

“我不可能喜歡上他。”

“......”他還沒說完呢,誰說喜歡了。

淮虞思緒亂飄,司允澤又給他一劑猛藥。

“我什麽時候說淮星不去了?”司允澤很直接地問他:“機會就一次,你自己要不要抓住。”

“...我,我沒有體麵的衣服,不懂這些彎彎繞繞的宴會禮儀,我還有寶寶,會添很多麻煩...我——”

“所以呢。”

司允澤懂得欲情故縱,也知道揣摩他人的底牌,張弛有度,別人難以拒絕又不舍敗興而歸,淮虞就是這些人裏最容易看懂的牌。

“想清楚了,下午三點我會在山腳下等你,今天采的蘑菇我會在這之前全賣掉,來找我。”他重新收回眼神,蹲下來,捏了捏淮星的手,從容地起身離開。

淮虞暗自心驚了一下,隻覺得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但細想來,其實百利而無一害。

攻略司允澤的計劃幾乎零成功,他並不怕司允澤察覺到什麽,有什麽好怯弱的呢。

“不用想了,”淮虞轉過身,看向司允澤往回走的身影,步調比平時都要慢上許多,他嘴唇抿成一條直線,深吸一口氣,放緩聲音,“我和淮星,會跟你去。”

哪怕飛蛾撲火,與虎謀皮,自找苦吃,玩火自焚,引火燒身,他也一定要去。

遠處,司允澤停下步伐,看了看左手掌心那處淡傷,摩挲兩下手指,眸光變得玩味鎮定。

他喜歡享受在談判桌上,對方搖擺拿不定主意,在他毫不客氣離開欲走時,全部□□的氛圍,獵物主動跳進陷阱,任他驅使。

如果獵物無從下手,他會耐心地裝顯出友好和善的那一麵,一點點,將他引誘到事先布置完善的陷阱,等待他發現後悔時,驚慌恐懼的表情,這會讓他變得振奮,更加享受。

慢慢教導,耐心轉達,實在不會,他隻能多給一點籌碼,等待他的隻會是更大的圈套。

不過,他要圈住的獵物,已經自願上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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