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一張合照(2 / 2)







祭祀儀式還沒開始,不過古城請了火球非遺傳承人,進行開場表演。

淮虞不知道什麽是非遺,猶豫了很久還是仰頭問司允澤。

“非遺?”司允澤把淮星抱過頭頂,讓他坐在脖頸處,垂下眉眼:“非物質文化遺產,國家瑰寶,古老傳承文化走到今天,沒多少人還在繼承先人文化,展現給世人去看,發揚光大,因此極為稀缺。”

“非遺傳人從小開練,為了把這項即將失傳的技術不負先人不負自己,哪怕再累再辛苦也會繼續傳下去,這是獨屬於他們的信仰。”

司允澤指向傳承人手中的滾火球道具,“舉起的重量起碼三十斤,常年如一日的練習,才會有台上傑出震撼的表演,吃多少虧隻有他們自己知道。”

淮虞凝聚目光,仔細去看。

“非遺傳人很多嗎?那有失傳的嗎?”不解問道。

“當然。”司允澤疑惑看他:“你不知道這些嗎?”

淮虞僵住,找了個說辭:“不太了解這方麵的事情,多虧你告訴我。”

司允澤良久移開目光:“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敵.特呢。”

淮虞:“......”

望向遠處即將準備好的非遺傳人,司允澤摸了摸淮虞的頭:“當然有失傳的,有些非遺太難堅持沒人願意學,也掙不到錢,年輕人不樂意學,手藝自然就失傳了。”

“沒多少人學嗎?”

“很少。”

“那為什麽看的人這麽多呢?”

“因為美。”

司允澤話音剛落,火壺傳承人就穿上衣服,戴好手套,將已經燒好的木炭放入兩邊製作完成的道具中,隨後擺一個姿勢,站起身,像舉重一樣舉過頭頂,在現場觀眾的歡呼聲中,快速抖動火壺產生火花。

兩團巨大的火星融為一體,飄向遠方,像一條綿延不斷的火龍吐息,形成震撼的火樹場麵。

寓意百家安寧,火除邪祟。

火光綻放的那一瞬間,燃燒出獨特的景象,意境美到極致。

“太好看了吧!哇撒——”

“好厲害呀!太震撼了!”

......

火龍遨天,火鳳涅槃,祭祀開始,少數民族的人民呈現三角站位,紛紛舉起一點點燃燒的火把,站在火壺傳人遠處身後,載歌載舞,時而舉起,時而放下。

升騰而起的火,似乎在向天地日月呼喊感召,天與地,人與神的距離在這一瞬間無限靠近。

“火這麽燙,他不怕嗎?”淮虞輕聲問。

“沒有人不會怕火,但人也不會對火畏懼。人類的文明進程中,不斷將火征服,為人所用,火焰亦是人的文明。”司允澤認真思考了幾秒,然後又說,“怕又如何,硬燙,為了一場完美的演出他們也會心甘情願。”

火光難得柔情,司允澤還站在他旁邊,垂眸望向他,像是要透過他的眼睛,與他欣賞同一片美景。

淮虞被現場的景象震撼道,就在他要拿出手機拍攝,轉換鏡頭時,司允澤忽地低頭傾身側臉,柔情地吻住他的唇,並捏住他舉手機的一隻手,摁下電源鍵。

截圖成功,照片一閃而過,唯有人像中的真人還在原地。

發生得太快,淮虞來不及反應,就被覆上唇,保留下最珍貴的一幕。

他和司允澤擁有了第一張合照。

親完他的唇,司允澤詢問:“好看嗎?”

淮虞點點頭,眼睛還保留看向遠處祭祀的方向,餘光卻在看勾他情緒的人,剝白嗯聲,“非常好看。”

隻要他一直不回頭,往前走,就不會被司允澤知道他原本靠近他的目的;隻要他勇往直前,帶著這個秘密永埋地底,就絕對不會見到天光,司允澤就不會發現,他就能和淮星一直這樣下去——

黑暗中有火光不斷炸開,破開一條縫隙帶來光明,與炙熱的溫度融為一體,撼進淮虞的血液體溫。

“司允澤,”淮虞忽地叫他名字,司允澤很喜歡聽,於是問:“怎麽?”

“我在做夢嗎,會不會有一天,這場美夢營造的一切轟然倒塌,一去不返,你還會對我這麽好?”你還會這麽好接近嗎?

淮虞默默在心裏呢喃。

“不會。”司允澤回答得無比乾脆,眸光忽暗又被火光照亮,眸光灼灼,“現實就是現實,不會是夢,就算是,”他的語氣重了些,“也不會改變。”

他用堅定但不理解的迷惑眼光看向淮虞:“你想怎麽變,隻會越變越好,不是嗎?”

愛不會讓人膽怯,他會讓人擁抱勇氣,捕捉所長。

有愛,才會有這場盛大的祭祀儀式,有愛才會讓所有人聚集在這,祈禱上天,百姓安寧。

他和淮虞,不是有愛嗎。

這樣的問題不會讓司允澤惶恐,隻會令他期待,期待另一種與淮虞的相遇,假使他們早就相遇一見鐘情,或是青梅竹馬救贖情深,結局都不會變。

司允澤想,隻要他愛上淮虞,那麽,什麽都不會改變。

他了解自己,他隻會越陷越深,從此闖進一個叫做淮虞的圈子裏,固步自封。

捂住耳朵,愛得比誰都深。

重來一次,他隻會感謝這次的相遇,司允澤還是會求上天,讓他遇見淮虞。

“你知道我為什麽對你越來越好嗎?”司允澤忽地說,語氣都變得鄭重。

淮虞一怔,看向他的目光帶著索求。

司允澤望天,又看向那些希望之火。

淡定地自嘲:“司允澤是一個懦弱的人,七歲那年護不住自己的母親,也護不住心愛的小貓,還有那些沒有來得及見光的小貓崽。愛的滋味漸漸淡去,最後隻剩下失望和日複一日的仇恨,恨自己毫無本事,恨自己不被重視,恨自己隻能靠著殘存的恨意,活下去,活成自己最討厭的人。”

“感受不到一點愛,沒有愛,失去愛,最後被愛摒棄,麻木活著。”司允澤吐息,“這是我以前的人生目標。”

“表麵風光,背地裏那些苦楚,就像這些非遺傳人一樣,永遠隻有自己知道。”

“沒有想到會遇見天使一樣的你。”司允澤把他形容成天使,淮虞倍感惶恐,他甚至都不能完整地稱作為他嘴裏的人類。

見他發愣,司允澤笑了下,“說你是天使這麽難以置信?”他又說:“怎麽不算呢,純潔得什麽都不懂,跟誤入人間的天使一樣。”

淮虞誠惶誠恐,實在擔不起司允澤這一聲“天使”,知道真相,司允澤會立馬改口說他是惡魔。

“我七歲沒媽,被親生父親拋棄被傭人虐待茍延殘喘活著,我的出生不是印證愛情,而是詮釋殘忍,我難以擁有父愛,不過我也擯棄父愛。愛是什麽,六月以前,我的人生沒有愛情這個選項,但現在,我認為,我在擁有。”

司允澤神情淡淡,似乎隻是在說一句早就認定,所以理所應當的話。

看向淮虞那張緊繃的臉,那天那一槍,射向的不是周寶怡,是他二十多年如一日的臆想,是他心裏某塊深處結痂許久的沉屙,終於鬆了鬆,有良藥送進去,緩慢恢複生機。

立馬反應過來的那一瞬間,他在想些什麽?司允澤很清楚。

黑幕降臨,風大了些。一個大風吹過來,火焰四處飛散。

很神奇,空氣流速變快,司允澤淮虞還是不約而同地拉住彼此,此刻,彼此為藥。

司允澤跟他訴說原聲家庭的痛苦,講述童年壓抑,原來豪門少爺並不是表麵那麽風光,走過的那一路,布滿荊棘坑窪,唯有一遍遍提醒自己才不會迷路。

他在想什麽……他居然想把一切都告訴他。

他的世界,他的過去,他們的過去。

看著他眼角那一抹不易察覺的微紅,手心中那難消的疤痕,以及一層一層訴說的心事。

原來司允澤這樣強大的人,也擁有固執的隱晦。

“司允澤,”淮虞叫他,風沙糊眼,他說:“小心。”

司允澤把淮星放下來,抱在懷裏。

三個人就這樣互相依偎擠在一塊,司允澤一直把他緊緊牽住,像是蛛絲吐網,哪怕風雨再大,也會緊密連接糾纏。

風吹亂兩人發絲,刮來濃鬱的塵土味。

司允澤牽好他,像抓住救命藥一般,帶他避開人群,回到車內。

他把早就準備好的大風衣拿出來,兩人對視片刻,司允澤先開口,“天氣溫度會降,風也大,穿上。”

淮虞抬眸凝視他,輕聲說好。

黑色巨大風衣把他整個人圍住,仿佛被黑暗裹挾,唯獨司允澤立在啦那,跟座燈塔般,源源不斷輸送燈光照亮。

陳東開了換氣係統,提高了車內溫度:“先生,再往前開溫度會降,大概還得開一會兒!,可以淺眠一下,”

幼崽的精力時而高,時而低,先前鬨了一會兒,這會已經要睡著了。

淮虞:“我們去哪兒。”

“去找浪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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