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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會不會後悔

司允澤腦袋轉了幾百下, 聯想從初遇淮虞開始的所有事情,難怪啊,難怪淮虞初見他那麽驚慌, 護住淮星生怕有人搶似的,原來如此, 原來如此。

這麽多天以來,他都沒有吃保證睡眠的藥, 至從他開始對淮虞好開始,他幾乎沒怎麽失眠, 睡得很香。

在那之前,醫生試圖通過各種手段喚醒他四年前那天忘掉的記憶,想要他想起來,讓治療有質的飛躍,可惜依舊毫無成效。

無數的童年黑暗將他層層包裹,隻要一閉上眼睛, 他就會想起幼時經歷的每一分,每一秒。

心愛的貓被踐踏, 那些幼崽生出來卻被人摔死,在暗處朝他呼救, 似乎是在怪他, 怪他沒有勇氣, 沒有能力把他們救出來。

做一場夢, 先是美夢做到一半演變成噩夢,他想逃出生天,卻依舊困於其中, 別想出來。

他智商很高,學生時期就一直是萬人敬仰的尖子生, 疑心又重,結合淮星的年齡,輕而易舉就聯想到了那一晚——他被人下.藥,神智不得清醒,隻能紮破手心,用疼痛舒緩欲望,待到堅持不住之時,他隱約記得自己趕走了一個欲行不軌的小明星,之後又有人來到門前,後麵他全然沒有任何記憶,像是被什麽係統之類的給抹去了。

他認為是自己的病作怪。

司允澤熄滅手機,望向一隻手搭在淮星身上睡得正香的淮虞,突然自嘲地笑了。

“那我吃自己的醋究竟算什麽?”

他的聲音很低,像是深海中有人呼喊,微弱到幾乎聽不見。

但這也難掩他話中的無語凝噎。

司允澤:“???......”淮虞和他一樣是個男人。

但確實很瘦弱,他此時已經站在床邊,擋住晃眼的燈光,落下一片深沉的暗影,湊近去看淮虞,捏住他睡得粉紅的臉,好白,好粉,果然跟糙男人有區別。

他下意識把手伸進淮虞胸口,摸了兩下。

好平。也不是女人。

是男人......

好啊...他目光低垂,漆黑的眼眸死死盯著淮虞,眼睛瞬間猩紅,用力捏住淮虞的下顎,嘴裏沉聲冷語:“我還在想怎麽讓你開口說喜歡我,原來早就跟我暗通款曲了,什麽時候的事,嗯?”

“我對你那麽好,你敢玩我?”他用眼神描摹著被他咬出傷口微微泛紅的唇,一隻手深深往下摁,隨即用力吻上去,舌尖撬開深睡之人的唇齒,堵進去,眼神凶狠,像是要把淮虞生吞活剝,地獄一般的笑話,居然有他司允澤狂吃自己醋的一天,床上的人似乎被他摁得不太舒服,眉心下意識就蹙在了一起,嘴裏也很輕地發出難受的“唔——”聲。

“好玩嗎?”

緊閉眼睛的人終於是快要睜開一點視線。

這時候,司允澤又跟吃了槍藥似的,將他直接從床上攬過細腰抱起來,手臂青筋四起,連人帶枕頭往隔間沙發上放,很用力,足夠讓人摔醒,又麵硬心軟地用枕頭護住,“還睡什麽睡?”

淮虞終於睜開眼睛,意識還沒回歸,整個人迷迷糊糊的,甚至驚恐地尖叫出聲,司允澤一把捂住他的嘴,他隻能張大他的漂亮眼睛不明所以地望向司允澤,嘴裏呢喃嗚咽。

“半夜發.情了?現在又敢這麽叫,是想被隔壁付尋聽見嗎?”司允澤現在的聲音如同地獄歸來的暗使,聽得淮虞耳朵生疼,但又無可避免地闖入耳朵:“我吻技不好?喝醉了又好?怎麽,需要我再演示一遍嗎?”

“你說說,淮星居然是我的兒子,你敢不告訴我,瞞著我,你居心何在?!”

淮虞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說得一愣,不掙紮了,耳旁都被這些話圍繞,心臟跳動不止,滿腦子都是:司允澤知道淮星是他的崽了,他的秘密被暴露了。

怎麽會呢,他一直隱藏得很好,就連司允澤之前都從未起過疑心,他究竟是怎麽知道的......

他腦子僵了。

黑夜中,兩個人的大腦都運轉混亂,說出口的話,做出的行為都是那麽獨斷,淮虞不想回憶以前的事情,也不想暴露,一直避免這種情況發生,可到了此刻,那些一個人帶崽受過的苦如洪水猛獸襲來,轟然卷起,熏得他脊背一抽鼻子一酸,眼淚都湧了出來,眼睛一秒就紅。

“你在瞎說什麽......?”淮虞儘力找補,將全部的力氣都用於手上,把司允澤堵住他的手推走,別過眼睛不去看他,狠下心來:“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我想休息。”

他自陰差陽錯掉到地球,就是一個人,直到,他有了淮星。

小小一團縮在嬰兒床裏,一看到他就眼睛笑彎,每時每刻都在對他表達自己的需要與依賴最愛。

一路變成小大人,他總感嘆自己擁有的太少了,但有了淮星就從未發出此言,冷硬的外殼可以在外人麵前展現,在幼崽麵前強裝,卻無法在司允澤跟前偽裝內心的脆弱。

沒人能體會他的感覺,懷胎生子養崽的苦楚,除了他,誰都不能感同身受。

該怎麽告訴司允澤他與他四年前的一夜.情讓他懷上了淮星?怎麽告訴他自己並非地球人是非自然現象研究所裏期待的活體外星人研究對象?怎麽告訴他自己前半生活得那麽憋屈沒有人權差點不會和他碰上,要和配對所配對對象結婚,怎麽告訴他淮星因為不能開口說話這些年受過的那些嘲笑冷語,隻能眼睜睜看著,一遍遍安慰自己安慰他,沒事的,我們淮星最棒了,是天底下最可愛最聽話的小孩,心靈美才是最美的。

他的痛苦,誰會心疼?

“想休息?”司允澤冷笑一聲,硬生生把他拽起來,逼迫淮虞和他對視,黑暗中,有一滴溫熱滾燙的眼淚不知從哪裏滑落,出現在司允澤的手心深處。

隨後,一滴接著一滴。

整個世界的時間暫停下來。

“你不知道,你不清楚?淮虞,睜開眼睛看看,看清楚,這是什麽。”司允澤把手機方才被他盯了幾百遍的東西點開直直懟在他眼前,叫他看個真切。

淮虞抬起流淚的眼睛,看過去,漆黑的夜被一方反光點亮,屏幕中央有特別顯眼的一行字,上麵寫著——淮星和司允澤親子血緣鑒定父子關係99.99%,近乎百分百。

司允澤還在說話,似乎被他氣極:“一開始不樂意和我上娃綜,那麽怕我,卻又同意,裝出那麽可憐的模樣,吸引我的主意,準備的東西都是我喜歡的,是不是從一開始你就打定主意要接近我,事先對症下藥,所以每次該說出我們的關係時,欲言又止敷衍過去。”

司允澤又變得冷靜,冷靜的瘋子:“告訴我,如果一直沒被發現,你打算瞞我多久,你打算讓我一輩子都失去擁抱真相的權利嗎?”他說這話時緊緊盯著他的眼睛,像是要看到他眼中的破綻。

好在,淮虞和他比演技,終究還是稍顯拙劣,隻聽得見他說:“騙子。”

“真想直接弄.死你。”

淮虞連連搖頭,秘密暴露,壓抑許久的心,忽地空了。

“不是...不是騙子,沒有,我沒有騙你......”淮虞不願在和他對視,垂下眼睛偷偷流淚:“男人怎麽能生孩子呢?你搞錯了......”

事到如今,他還不肯就此坦白。

“我就是她,她就是我。”司允澤捏住他的下巴,迫使他抬起頭來,托著他的臉給他擦眼淚,他的手勁逐漸加大,弄得淮虞疼出聲,“不是就是不是,你哭什麽?心虛嗎?”

司允澤像是已經確認答案,但他依舊要讓淮虞認清自己,認清事實。

下一秒,淮虞說:“我沒有心虛......就算你問我,我也不會給你什麽答案。”

這句話,瞬間點燃司允澤惡劣的心性,司允澤不想再跟他分辨是非對錯,如果今天淮虞硬是不確定內心的答案,他不介意使點手段。

“我會叫陳東現在過來把淮星抱走,是不是一試就知。”他捏住下巴的力道似乎要把淮虞的骨頭捏碎,陰沉甩開他的臉,“到時候,我會把他帶走,你別想再見他。”

淮虞不動了,像是有什麽在黑夜裏爆發,他眼底一片赤紅,司允澤的話像一根尖銳的刺直直插進他的心臟,對他宣判死刑,給他致命一擊,他瞬間呼吸困難,豆大的淚水翻騰而出,就在司允澤假裝轉身要走時,淮虞眼疾手快連拉帶拽,扯住他帶疤痕的手,滿含哭腔哭成淚人:“不要!不要這樣,寶寶不能離開我,你不能把他從我身邊抱走,從小到大都是我一個人拉扯,你憑什麽現在跟我說要把他帶走,我不許你這樣做!”

強大的母性慈愛爆發出來,哪怕司允澤是狼踩虎豹他也要攔住他:“你是要,把寶寶從我身邊搶走嗎?”委屈至極,呼吸不順。

肆意橫生毫無章法的枯枝,是淮虞體內連綿不斷的血管。

“司允澤,你好殘忍,不要這樣對我......”他一邊哭著說,一邊摁住司允澤的手搖頭。

司允澤隻是在黑夜中僵直寂靜地盯著他,看不清眼底究竟是怎樣的情緒。

淮虞心慌意亂恍若枯槁,還是有一絲奢望,耗儘全身力氣:“司允澤,你答應過我永遠都不會生淮虞的氣,你是要反悔嘛?”可是我們摁過章,拉過鉤的...不是不能改變了嗎?

“淮虞,在你心裏,我是不是永遠都是這副高高在上不通人情的樣子?”

“我們是什麽關係,你想清楚了沒有?我們是親過嘴,牽過手,就差上床的關係,你怎麽能這麽想我?”

“在你心裏我就是洪水猛獸是嗎?!我就半點沒有心是嗎!”

“利用完了我就想把我一腳踹走,淮虞,你想都別想。”就算你受不了我,也想都別想。

也許從一開始,見到淮虞的第一麵,就早已注定司允澤會像個瘋子一樣失控。

“你恨我吧。”淮虞淚流不止。

“恨你,怎麽不恨,如果你永遠都不告訴我,得知真相的那一刻,我會立馬叫人剜你的骨頭,親自剝開你的心臟,”司允澤所有陰暗的念頭都被他激起來,被淮虞拉住的那隻手,順勢將他攬進懷裏,靠近自己,近在咫尺,在他痛苦驚慌的目光裏,說:“埋進我的骨血,永遠融為一體,看你還敢不敢一聲不吭。我怎麽會一邊恨你,又想把好的給你呢,你說說你,”他把淮虞的手抬起來,摸向自己的心臟:“寶貝,你好心機啊。”

冰寒一片的麵孔無端帶了幾絲笑意,淮虞將他一字一句都聽得清楚,詭辯:“是你親口告訴我,我們是好朋友,我沒有覺得你是洪水猛獸,相反,我覺得你很好,但如果你不跟我搶寶寶,你就更好了......”利用他是真的,但他隻是在試錯。

“好朋友?”司允澤反複呢喃著,語氣中充滿了不可置信。

仿佛這三個字已經割了他的嗓子,光是聽見就用儘了力氣。

“你居然說,我們隻是朋友?好一個朋友。”他說:“既然這樣,那我還說什麽?”

說罷,他就要站起身,甩開淮虞的手。

“不要,你別走!”

淮虞張開嘴,喉嚨裏發出聲音,脫口而出的尖叫。

透過玻璃隔門,他好像看到幼崽微微翻了個身。

他一步站起來,從背麵直接將司允澤攬腰抱住,光腳踩在地板上,力氣使光:“知道錯了,如果你生我的氣,怎麽樣對我都可以......你抽我吧,好不好?”

司允澤眼前一片模糊,一想到身後這人背著他做了多少事情,挨了多少頓罵,就莫名止不住的心酸,背部似乎有什麽東西濕潤了他的睡袍。

他知道,是淮虞哭了。

轉過身,正想說些什麽,淮虞忽地踮起腳尖,吻上他的唇,小心地捏住他的衣角,不敢放肆。

卻有兩行淚,從他臉龐劃過。

他拿他怎麽辦呢?

方才的同一時間,付尋帶著付晝走進Lyra藝術攝影繪畫展展廳。

這裏人滿為患,都是一求見到那幅最最出名的成名照。

這是lyra也就是閔嘉木十六歲時拍的照片,而今他已經35歲了,蹉跎了這麽多歲月,他依然極具名氣,而那幅照片也跟隨他水漲船高。

慕名而來的人都聚集在那幅照片前,一睹傳說中拍到非自然現象的照片前一探究竟。

這副照片被Lyra打印得巨大足足有鐵門高,擺在正中央核心區域。

人類對這副畫的探討和猜測,完全不少於龍這種生貨神話裏的生物是否存在。

現場一片嘈雜,很多人在交流說話:

“我去好美啊,剛才在外麵的極光和流星雨和幾十年前的比居然看著還要遜色一些,藍色極光和流星這麽多年再也沒有出現過,沒想到能在照片裏麵看到,簡直就是奇跡啊!”

“是啊,我拍了這麽多年星空,遇見銀河和星雲已經很不錯了,不敢奢求那麽多,真羨慕藝術家Lyra。”

“你們說,這是真實存在的嗎?不會是造假合成的吧?”

“呸呸呸,你說什麽呢?怎麽可能,幾十年前技術哪有那麽先進有相機都算你有錢是稀罕玩意兒,你以為是現在技術飛速發展遙遙領先,甚至連機器人ai都橫行的時代嗎?”

“那怎麽啦,有錢人想怎麽辦就怎麽辦,我們那年代連學籍都可以頂替,這有什麽不能造假的。”

“就是就是,就他運氣好,百年不遇偏被他撞見了,你說憑什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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