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見習奶爸

清晨。

淮虞是在身下的異樣感中睡醒的。

他睜開眼睛, 揉了揉，天黑得慢，白得卻快, 此刻已是天光大亮了。許久沒使用的下身，此時分外靡亂, 往外滲。

他目光上行，用手遮擋光, 卻見手臂上有細微的指痕，他皮膚白, 平時磕了碰了就會青紫紅腫，此刻一看，顯眼地讓他通紅了臉。

昨夜一切慢慢浮現腦海中，不能想，一想就心跳不止。

他側過身，司允澤還在睡, 讓無數人一眼萬年，看一次就會愛一次的那張帥臉離他不過三十厘米左右的距離, 兩人挨得很近，司允澤溫熱的呼吸就在他頭頂起伏, 幼崽麵朝他睡, 一隻手捏住司允澤的睡袍, 一隻手放進嘴裏吮吸。

淮虞把幼崽的手從嘴裏拿出來, 輕手輕腳下床，生怕吵醒熟睡中的人。

腳接觸到地麵，身體瞬間癱軟。

他強撐著床往浴室走, 每走一步，就軟一步。

打開浴室鏡子前的化妝燈, 淮虞把水龍頭調得很小，細細的一條水流，用冷水讓自己更加清醒。

望向洗手台上的鏡子，淮虞歪了歪頭，隨即發現鏡子中的自己鎖骨處有很明顯的吻痕，被特別毒的蚊子咬了一口一樣，裏麵還發暗。

淮虞呼吸散亂，忍不住說：“昨晚，最後...到底發生了什麽......”

不敢多想，淮虞趕緊放水洗了個澡，待到水流衝刷乾淨之後，他打開門，望了一眼還在睡的父子，想坐但不願走進隔間，否則昨晚的痙攣戰栗就會卷土重來。

走到陽台那，推門出去。

坐在花籃吊搖椅上，淮虞漫無目的地抬頭看已經在逛古城的遊人，早晨的胡哈拉有一些冷，涼風刺骨吹來，讓他冷靜了不少。

昨晚稀裏糊塗半推半就，不過他還是得到了想要的，司允澤答應他會去治療淮星。

可他能擁有的實在太少了，完全不敢相信司允澤會貪戀他，會那麽鐘情，他以為像他這樣的天之驕子，背地裏保準玩弄過許多人的心。

卻被他這樣手段拙劣，無比紮眼，一下就能看出破綻的人討好擁有成效，跟做夢一樣。

心裏有什麽東西在一瞬不停地藤生蔓長，原本根深蒂固無解的命題被司允澤輕而易舉破解並給出答案。

原來世界上還有一種能平衡兩者之間的辦法，從未設想過的答案被攤開在台麵上，淮虞兜兜轉轉，又闖進一個叫司允澤的囚籠裏，可惜，他不是金絲雀，但司允澤卻強製性告訴他究竟算什麽，固執地讓兩人扯上關係。

原來在地球上，牽手，親嘴，情難自抑做到最後一步，是要攀男朋友關係的，原來，這就是喜歡。

自年少起，他就被W星灌輸不能擁有情感的原則理念，身邊接觸的人大家都被情感條約框死，沒人能碰一下禁忌。

可是現在不一樣了，他不再是普普通通一個人，他有了淮星，還有一位不太好言說的人。

淮虞肩膀內收，雙手放在膝蓋那撐著，想明白後張開雙臂，靠在搖椅上，跟隨律動。

半晌，清醒過來的淮虞走進房間裏，拿出淮星要喝的奶粉，打算去樓下泡。

剛走幾步，幼崽地哼哭聲襲來，他趕忙回頭看。

司允澤這時也醒了，眉心下意識蹙了一下。

淮虞急忙走到床邊，去哄被吵醒會有起床氣的幼崽。

淮星一隻手用力扯司允澤的睡袍，一隻手伸出來要淮虞抱，眼淚水汪汪，臉都哭紅了。

“乖崽醒了，爸爸去給寶寶衝奶去好不好，星星是不是餓了？”淮虞輕拍幼崽的胸膛，安撫他的小情緒。

司允澤這時睜開眼睛接話：“我去。”

他直接坐起來，揉了揉有些發酸的眼睛，從淮虞手裏拿過奶瓶，“你睡。”

淮虞想說不用，他已經睡醒了，可司允澤已經走到放奶粉的地方，擰開奶粉瓶，問他：“奶粉要幾勺？”

淮虞看愣了，才回：“奶粉…已……已經裝好了，隻需要打溫水。”

司允澤反應過來，安靜地把奶瓶擰緊，背對著他們，不知道在想什麽，半晌才說：“第一次，有些不太會。”

淮虞慢吞吞“嗯”了一聲，垂下眼眸，去摸幼崽的頭。

司允澤轉過來，似乎有話要說，淮虞搶先一步開口：“水溫45度，星星最喜歡……”

“好……”，司允澤瞧他們看過來一眼，隨後迷糊地去樓下打水。

門關上，淮虞攥緊的手這才鬆了鬆。

某一瞬間對視上，心跳就完全不受控製，好在他離司允澤有幾米的距離，要不然，會被聽出他心臟跳動的聲音，如雷嗡鳴。

司允澤就這麽直接，毫無征兆地認了淮星父親，拿走他用了三年多的爸爸稱謂。

像一個第一次學會咿呀學語的幼童，需要詢問才知道該怎麽做。

淮星這時也清醒了，把玩他的睡裙，睜眼盯著他手臂上的指痕印看，懵懂擔心地指，然後望向他，眼睛裏盈滿擔憂，似乎在說：“爸比，你腫麽嘍……介裏什麽時候受傷辣？”

趴在他懷裏撒嬌，拿起他的手仔細看。

淮虞說：“可能做夢的時候被星星抓啦。”

幼崽坐起來，嘟癟著嘴巴，發出鼻音哼，比劃：“星星手手小，沒大大！爸比騙人！”

“爸比補藥安危星星啦，痛不痛啊……”淮星往他懷裏蹭，給他吹吹。

“司叔叔捏......”他左看右看，又撲到司允澤剛才躺過的地方，從枕頭底下拿出藏匿已久的玩具，重新拚好，兩條腿懸起來又打下去，跟正在學遊泳一樣。

拿起玩具躺下去，翻了個身，把玩具遞給淮虞，比劃：“爸比記得星星嘛，好多好多，想看看爸比手機裏麵窩拍滴西頻~”

拾起床頭櫃手機，淮虞拿給淮星，幼崽熟練輸入家裏的房門密碼解鎖，打開相冊，點擊視頻播放，昨日絢爛深刻的一晚似乎眨眼即可回顧，尤其是極光流星到來時，他主動勾頭的那一吻。

淮虞臉紅心跳，打算打水過來給幼崽洗漱。

“司叔叔去給星星衝奶去了，星星以後......以後.......”淮虞說那句話仿佛燙手山芋，欲言又止。

淮星聽到一半見他又不說了，疑惑看他。

幼崽好奇心本來就比較大，這會兒已經按捺不住比劃道：“爸比，星星以後腫麽啦？”他圓潤的大眼睛眨呀眨，頭搖晃著。

淮虞做足了心理建設，正打算找個措辭說。

就在這時，房門開了，司允澤端著一瓶衝好的幼兒奶回來，另一隻手還拿了早餐，用盒子提著。

走到客廳沙發那，將東西放好，把瓶瓶奶拿過來。

淮虞太過緊張，直接躲到浴室裏給幼崽接洗臉水。可惜霧化玻璃並不完全隱私，透過玻璃牆能清楚地捕捉那一抹輪廓，得知他在做什麽。

司允澤看到床上隻剩幼崽一個人，下意識看向浴室，確定淮虞的身影在裏麵後，走過去，滿意地摸了摸幼崽毛絨絨的頭發。

淮星看到瓶瓶奶，雙眼都冒光了，視線跟隨瓶瓶奶遊走，兩隻小手迫不及待地湊過去，咽了咽口水。

司允澤忽地想要聽幼崽叫他爸爸，於是把瓶瓶奶舉高高，幼崽隻得站起來，撲騰幾下，可惜拿不到。

幼崽瞬間癟嘴，盯著司允澤委屈地叉腰，比劃：“司叔叔係大壞蛋，瓶瓶奶不給星星喝，不喜歡你惹，小氣鬼...喝涼水...……”

司允澤被說也不生氣，捏了捏幼崽氣鼓鼓的臉，“想喝嗎？想喝的話，不如先叫我一聲爸爸怎麽樣？”

幼崽瞬間愣了，手微微往下垂，往後退了一步。

司允澤沒明白幼崽愣一下往後退是太過驚訝，還是因為不願意喊他這個稱謂，於是耐心地繼續勸導：“你就喊一下行嗎，喊一下的話，司叔叔給你買更多玩具和小零食，好不好？”

淮星看著司允澤的眼睛，羞澀又急切地向他告白般，他點頭答應著，指了指自己的嘴，一邊比劃一邊喊：“爸爸......”

明明沒有聲音，司允澤卻清清楚楚地聽到了。

幼崽比劃完，走到他懷裏，坐下去，輕而易舉地拿到了想要的瓶瓶奶，溫熱的身體就這麽窩在他懷裏，像是在跟他表達自己的依賴。

原來擁有幼崽是這種感覺，當父親是這種感覺......

司允澤不再埋怨命運的不公，他會是一個很好很好的父親。

心花怒放地笑了，司允澤嘴角都有些壓不下去，果然這種時候人都會冷靜不下來，連他也不例外。

人這一生，果然會越過越好。

淮虞端著水出來，倚在牆邊默默地看。

這一次，他終於不再隻能像個陰溝裏的老鼠般，探頭不敢上前窺光。

壯膽走過去，走進屬於司允澤的包圍圈裏。

他將洗臉水放到床頭櫃上，把毛巾擰乾。

水流順下，滴入盆裏，劈裏啪啦。

轉頭之際，吸了吸鼻子，偷偷擦掉溢出來的眼淚。

幼崽專心喝奶，表情都喝得昏昏的，淮虞的手一伸過來，他又睜開眼睛，叼著奶瓶爬到他懷裏，雨露均沾。

淮虞剛想給他擦擦臉，司允澤就搶著活，看他一眼，而後說：“讓我來吧。”

淮虞倏地停下動作，脖頸微微低垂，呼吸有一些重，還有些抖，半晌才說：“給...給你。”

擦完臉，他又搶著倒水衝奶瓶，眼裏都是活。

怎麽能讓豪門少爺做這些呢，但淮虞卻有私心。

眼睛一下就紅，紅紅的眼睛有些兜不住淚水，他固執地擦掉，望著司允澤忙碌的背影發呆，沒一會兒，他把食盒拿過來，還沒有打開，溢出來的香味就跑進淮虞的鼻腔，很熟悉，淮虞一聞就知道是什麽。

待他打開，果然是他心心念念的酒釀蛋花小湯圓，中式糕點用一個盤子裝在旁邊，上麵還是用一個精致食盒封閉著，一個個打開，桂花糕定勝糕、手工灌湯包、一碗米湯豆花，三杯豆漿用陶瓷杯裝著，要不是直播攝像頭還沒打開，否則定叫人以為住的不是客棧而是五星級酒店呢。

司允澤把那碗酒釀小湯圓端給淮虞，饞了許久的人早就流口水出來了。

迫不及待接過，盛一口到嘴裏咽下，嘴裏牙膏的青澀味完全被酒釀蛋花小湯圓香味覆蓋，甜膩膩順滑滑的。

司允澤把剩下的一些吃食擺在巨大落地窗外的陽台處，又把下午茶桌子上的花瓶添了新鮮的水，才去浴室洗漱。

一切都是那麽自然，倒顯得淮虞戰戰兢兢扭扭捏捏，羞澀模樣不那麽順應環境。

淮虞定定看著他背影，仿佛他們是早已熟悉同居很久的情侶。

他羞紅了臉，確定司允澤還在浴室洗漱之後才下床穿鞋，淮星吃飽喝足，已經自己玩玩具睡著了。

他走到陽台，端著酒釀小湯圓倚靠在陽台欄杆。

這時樓下的街道已經有很多遊客在觀賞名勝古跡了，大家手上或多或少拿著特色美食，又或是端著相機給彼此打開拍照，時間在這一刻緩慢停留，風也清涓，輕輕吹動遊人發絲，送去最自然的祝福。

他撫發絲別在耳後，身後似乎傳來很細微的響動，下一秒，有一雙大手環抱住了他的腰，溫熱的氣息在頭頂盤旋，而後落下，清冽之聲響起：“在看什麽？”

司允澤的聲音如同海妖吟唱，自帶蠱惑，聽得淮虞耳朵發酸。

淮虞沒回頭，指向遠處，聲音很小：“在...在看那邊，人很多，特別熱鬨。”

司允澤順著他指的地方看過去，與他共賞同一片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