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官員惺惺作態,過來看了一眼,大夫人與他在一旁說笑,對著她指指點點。
許蘇知道,她若繼續留在家中,必然逃不了一死。
母親下葬那天,她偷偷帶了一些銀子,借口要在母親墳前多陪一會,留了下來。
她打暈看守的仆婦,一路逃到了魍魎城。
她曾偶然在寺廟中,聽人說起過這個地方。
當年隻覺得是一個傳說,可是母親去得急,她們並沒能好好道別,她便抱著一絲希望,來了這裏。
若真能見陰陽,她隻想再見見自己的母親;若隻是傳說,那她也不願死在那個肮臟的家裏。
天大地大,她未曾離開過家。
自出生後,她便與母親伏低做小,過著沒有尊嚴、沒有自由的日子。
她想,即便是死,她也要死在外邊。
哪怕……哪怕曝屍荒野。
徐致答應幫她尋找母親的魂靈,但是也強調,並不是所有人死後,都會化成鬼怪。
許蘇知道。
隻是她為母親,總要試上一試。
這一身的傷,換一個可能,她覺得值得。
若是等到自己學了鬼術,恐怕還要好久,才能確認母親的歸處。
徐致是個信守承諾的人,許蘇相信她。
顧又笙第二日來看過許蘇,許蘇也向她正式道了謝。
若不是她與謝令儀出手,她的生死,還不可知。
更別說,用此次的受罪,來換一個做夢的機會。
“顧又笙,謝謝你和謝令儀,真的,要不是你們,我昨日……”
許蘇回想起昨日的場景,還有些哽咽。
鬼怪帶給她的恐懼,人的惡意帶給她的顫栗,都還曆曆在目。
顧又笙以前常受鬼怪欺負,多年化怨解難,又遇過不少惡心事,所以對於許蘇的無妄之災,很是同情。
“好在,城主及時趕到。”
顧又笙寬慰一句。
說到徐致,許蘇的臉色好了起來。
“是啊,多虧城主,我若是有她那般厲害,就好了。”
許蘇想到自己還對徐致提了要求,有些羞愧地低下了頭。
“城主那麽好,我卻趁機提了過分的要求,不知道她會不會看不起我。”
許蘇的聲音低落,臉上的表情也是毫不掩飾的難過。
她是真心崇拜徐致。
她知道徐致被打的事情,很是為她不值。
她欽佩徐致的符咒厲害,更欽佩她敢於與自己的父親對抗。
是非曲直,在徐致的心裏,重過倫理綱常。
許蘇自己是那般的境遇,所以對於徐致,她真心欽佩。
願意為之赴湯蹈火的那種。
若是可以追隨城主左右,她想,活著也是挺好的。
隻是許蘇自知身份,徐致一城之主,又哪裏用得上她。
“不管城主怎麽想我,我對城主的救命之恩都銘記在心。雖然我沒什麽本事,但是,但是我一定會好好學習驅鬼之術,我要留在魍魎城,我要留在徐家。”
許蘇的眼裏燃起了鬥誌。
顧又笙確認了一遍:“我聽說學院每年考核,結果最好的那一位,就有機會留在徐家,可是留在徐家的條件苛刻,好像是要嫁入徐家?”
姐姐給她的紙上,寫了這一條,但是姐姐的消息是以前的,所以她與許蘇再次確認了一遍。
許蘇很早就到了城門口的客棧,對於魍魎城的事情,她知道得更多。
“是的,學院的第一名,或者是天賦好的學生,可以通過兩種方式留在這裏。第一便是與徐家人定下親事,第二便是與徐家簽下賣身契。”
許蘇無心親事,她也不在乎自己是奴是婢。
若是效忠之人是徐致那般的,她願意賣身為奴。
“隻不過,我從小做什麽都不出彩,想要留在魍魎城,或許隻是癡人說夢。學院最多收留一個學生五年,五年一過,不管有沒有通過考核,都會被趕出魍魎城。”
孟朗師兄已經在學院待了三年,還是沒有通過考核。
許蘇很怕,怕自己也是那般毫無資質的,到時候別說是效忠徐致,恐怕連留在魍魎城,都成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