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崇挑挑眉,手插著兜繞過駕駛座,隨手將手裏的車鑰匙丟給她,拉開邊上的副駕駛座車上,坐上去,衝著她抬了抬下巴,語氣平靜道,
“你來開車。”
黎幸在原地僵站了片刻,沒有動,隻低頭看著副駕駛座上的人。
“怎麽?”樓崇抬眼看她,“你要是不建議我酒駕也可以我來開。”
黎幸抿唇,明白過來他的意思,
“謝謝。”
她起身,走到駕駛座旁,拉開車門。
阿斯頓馬丁的車型有些特殊,黎幸低頭看了看油門和方向盤位置,有些不太確定。
一旁樓崇側低著頭在看手機,頭也沒抬道,
“放心開,撞壞了也不用你賠。”
黎幸:“……”
黎幸沒說話,直接踩了油門,車身往前,很快平穩行駛在夜色中。
夜裏有些涼,降溫的很厲害。
車內的暖氣開著,黎幸並沒有感覺到不舒服,整個車廂裏都縈繞著一股冷冽清苦的羅勒氣息。
是樓崇身上的味道。
人渣,壞種,混蛋——
這些詞大概就是黎幸聽到的最多關於他的話。
但此刻的他看上去跟這些詞一點也不搭邊,反而像教養極好的富家貴公子隻是好心的送她回家。
隻是作為天生的上位者,對她這種可憐的下位者的憐憫。
黎幸背脊繃的很緊,沒有靠著椅背讓自己放鬆下來,刻意讓自己處於警覺的狀態。
車子漸漸開到市區內霓虹燈光從車窗外麵晃過。
黎幸偏頭往窗外看過去,車窗倒影裏是駕駛座位置上男人的側影。
樓崇神色很淡,車窗外時隱時現的霓虹燈光將他精致的下頷線條切割的迷人,他頭發剃的很短,烏黑,從側麵也能看見他冷厲精致的眉骨,鼻梁窄直,五官線條輪廓分明,氣質冷冽慵懶。
看上去姿態閒散又漫不經心,沒有一絲攻擊性。
有時候真的不得不承認,上帝或許就是偏心的。
給他那般的家世,又給他這樣的皮囊。
像他這樣的人,會缺什麽呢?
“你家在哪兒?”
車子開過前麵的紅綠燈,樓崇忽地冷不丁開口。
黎幸回過神,收回視線,
“沒關係,我先送你回去,市區容易打車。”
她說這話的本意是不想麻煩他再繼續送自己。
但樓崇卻笑了下,轉過頭看她,
“你好像對我很警覺?”
黎幸微怔,“我不是這個意思。”
樓崇看她,語氣帶著笑意,眼神卻沒什麽溫度,“嗯,所以黎學妹的意思是?”
黎幸對上他的視線,沉默了兩秒開口,
“對不起。”
樓崇支著腦袋挑眉看她,並不講話。
黎幸抿唇,“我家就在西京大學對麵兩條街的小區。”
樓崇看她兩秒,點了點頭,支著腦袋抬手往前指了指,示意她繼續往那邊開。
車子在小區門口停下。
黎幸拉開車門,站在路邊看著車裏的人開口,
“今晚謝謝你。”
樓崇神色散漫,一隻手還放在方向盤上,後背鬆散的靠著椅背,抬手摁了摁後脖頸,脖頸線條下後方那串黑色英文字母紋身更顯得明顯,仰頭看她,語氣緩慢,
“客氣。”
黎幸抿唇,“那我先上樓了,學長需要我幫您叫代駕嗎?”
“不用。”樓崇語調寡淡,低頭拿著手機,在頁麵上劃拉了一下,在黎幸轉身之前遞過來,
“不過學妹,方便加個微信嗎?”
黎幸微微怔住,視線跟他對上。
樓崇微笑著看她,態度彬彬有禮,“隻是兩年沒回學校有很多事情可能不清楚,想請教學妹,如果不方便那就算了。”
黎幸愣了愣,攥著手機,
“不好意思。”
還是婉拒的意味。
樓崇點頭,也不糾纏,收回手機,腳下一踩油門,黑色車身消失在夜色裏一晃而過,很快消失不見。
黎幸站在原地,昏黃路燈下皸裂的水泥地板,攥緊掌心,鬆了一口氣,莫名感覺後背有些發涼。
他明明跟傳聞中不一樣。
跟人渣兩個字似乎完全不搭邊。
但她,還是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