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秋水無視身後繁雜的聲音，定定看著左傾顏的方向，“太子妃若想為定國侯府辯駁，不如直接宣她入殿，當場對峙。”

定國侯府是她的娘家，這茬，左傾顏是接也得接，不接也得接！

半晌，簾帳後，傳來左傾顏咬牙切齒的聲音。

“那就把人帶上來吧。本妃倒想看看，到底是哪個賤婢，敢汙蔑祖父一世忠名！”

杭秋水冷笑在心底，“傳國師夫人上殿！”

不一會兒，一個身穿北戎服飾，連帶麵紗的女子蓮步款款走進大殿。

朝臣們並非第一次見到北戎國師夫人。

朝霞在回天陵的次日，曾跟隨北戎使團一同進宮覲見，這金鑾殿，她已經是第二次來。

她端著一個木盒，恭敬地行了一個天陵貴族的拜禮，“奴婢朝霞，拜見太子妃娘娘。”

沒等左傾顏開口，杭秋水的聲音陡然響起，“朝霞姑娘，今日到了這大殿上，你可以將這些年所受的委屈和苦楚，都說出來。”

朝霞肩膀瑟縮了一下，抬手，慢慢地拉下自己的麵紗，瞬間露出了真容。

當年慕青身邊星月雲霞四婢貌美如花，各有千秋，在天陵勳貴中也曾是一聞。再加上朝霞這些年在北戎宮中保養得當，一露臉，果然有幾位老臣認出了她的身份。

“你，當真是慕青將軍的婢女？”陳閣老擰著眉心問道，“你去北戎，嫁給北戎國師為妻，眼睜睜看著北戎人數次征伐東陵，當真是定國老侯爺授意？！”

朝霞紅著眼微微抽搐，猶豫片刻，淚水撲簌而落，“是……”

“朝霞！”左成賀突然厲喝出聲，麵具下陰鶩的眼睛如同鷹隼，淩厲得叫她雙腿發軟，險些站立不穩。

“國師！”杭秋水側身擋住他的視線，笑道，“國師稍安勿躁。”

朝霞一咬牙，將手裡的小木箱子打開，“這裡麵都是老侯爺寫給我的密信！”

未等其他人開口，朝霞忽然轉身跑向滿臉怒容的左成賀。

撲通跪下。

她雙膝往前挪了幾步，抱著他的腳哭著道，“夫君，大小姐知道我的身份後，怕我身份暴露禍及侯府，連累她當不成太子妃，一直想要殺我滅口！她指使閔月和蔣星聯手廢了我的武功，還把我囚禁起來，讓我生不如死……”

仰起臉，盛滿淚意盈盈的雙眸，既憤恨，又委屈，可憐巴巴看著他，似在祈求他的諒解體恤。

左成賀胸膛微微起伏，整個人隱隱顫抖著，極力壓製心底的暴怒。

朝霞泣不成聲，“她說她恨我，恨我這些年搶占了她母親的位置……更把你這些年沒有回侯府的事，怪到了我身上……”

朝霞眼底閃過一抹銳利鋒芒。

一旦讓人知道他就是黑袍，不僅是左傾顏和他自己，整個定國侯府的聲譽都將無可挽回！

既然他們都可以對她無情，那她，也沒什麼值得顧慮的了！

杭秋水說得很對，先利用北戎國師的身份，讓定國侯府萬劫不複，既可以讓他失了倚仗，也可以捏住慕青和左傾顏的性命。到時，還怕他不屈服於她？

事後，她再將祁天威完好無損地送給他，任他處置，圓他報仇雪恨的夙願，再好好哄一哄，他定然會像之前那般，一次又一次地諒解她。

畢竟，她跟慕青那個貪死怕生自私自利的女人不一樣……

自始至終，她所籌謀的一切，都是為了他！

“我今日站在這裡，隻想讓大小姐給我一個交代，也讓所有人都看清，眼前的太子妃娘娘，到底是一個怎樣的蛇蠍女人！”

突然，左成賀一腳踹出！

胸口一痛，朝霞整個人倒飛而出，後背狠狠撞在金鑾殿的大柱上。

她頭腦嗡嗡作響，還沒反應過來，喉間一口猩甜翻湧而上，吐出一口血來。

心口劇痛襲來，引發陣陣抽搐，這一下肋骨至少斷了三根。

她痛得縮成一團，難以置信抬眼。

“夫……”

“我此生最大的錯，就是心慈手軟，讓你活到了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