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途未卜三百年(1 / 1)

liao蹽 柒品典讚 1971 字 3小時前






玄幻布陣向來隻需個把時辰,定能算出吉凶禍福。此番午時入陣,眼看子時將近,各地老祖都已先後趕來,急的坐立不安。子時的梆鼓響到第三聲的時候,玄幻長眉緊鎖,牙關緊閉,深秋的子夜竟滴汗如雨。玄虛一看不好,施法術順走一個弟子,躋身闖入陣中,左手剛搭上玄幻的右手,就驚覺玄幻和自己的靈力竟然一瀉千裏。如此下去,二玄必雙雙靈竭而亡。陣外五祖看的分明,紛紛施法術援引虛幻二祖出陣。眾靈祖合力,卻仍膠著不清。玄虛情急而智生,猛然想到,若要收住此陣,須得先令玄幻靈台清明,遂發力狂呼“尊上傳召!”玄幻登時一機靈,猛然清醒,一口鮮血,噴湧而出。紘塵塢起陣,無論吉凶,皆不可化解,否則必遭反噬。此番鋌而走險,因三百年後,玄火覆蓋整個靈界。“整個靈界?難怪虎頭塔通體皆黑,還布滿裂痕,這種情形,恒古未有。”玄虛邊說邊關切的遞給玄幻一方帕子。玄幻輕輕拭汗:“大火過後,我,算不出來了”算不出來?難道三百年後,靈界終結了?燒沒的?眾位老祖紛紛倒吸了口冷氣。一時之間,似乎有些反應不過來。事涉靈界存亡攸關,七玄不得不硬著頭皮,決定一同去朝覲蟒帝。以往,若非蟒帝召見,七玄對瓊堡向來都是敬而遠之。終年飄雪已經夠寒了,更讓人寒得發抖的,是他們那位尊上。作為萬靈之首,凶狠、話不多也就算了,最要命的是潔淨異常。不光自己腳不沾地、身不染塵,還容不得別人身上有一星半點的汙穢。憑誰若敢臟兮兮的出現在這位帝尊麵前,十有八九是活的不耐煩了。七玄此番一起朝覲,蟒帝也頗感意外,難得的正襟危坐,升坐瓊堡大殿。聽完玄火即將毀滅靈界,鯊戟甚輕蔑“帝尊的法力難道還不足以滅掉玄火?”“彼時,不見尊上。”“難道在玉籮潭閉關”鯊戟怫然不悅。玄幻搖頭“火勢之猛,動地驚天,瓊堡隻有鯊戟大將軍您,和一隻來自凡間的熊在死守。”“一隻——熊?堂堂魁麓瓊堡,什麽時候輪到一隻熊出沒了!還是來自凡間的?”鯊戟隻覺得胸膛裏氣血翻騰,呼吸得很不順暢,一張臉全黑了。眾靈祖小心翼翼的進言,最好的辦法是滅了點燃玄火的火種。鯊戟聽到五十年後,火種現身在凡間的櫻洲山時,更是怒不可遏。他心裏明鏡一樣,能滅掉火種的,除了封壓在烏龔山的玄冰就隻能是蟒帝。然而,火種隱匿卻是在凡間!儘管七玄祖皆認為凡間是和樂、繁華、質樸、有趣的地方,然而,對於異常潔淨的蟒帝來說,卻是及其的汙垢、渾濁和不堪。即便不得已的去一次,都會撐開靈障護體,速去速回。莫說是凡塵不曾染過,就是連人間的空氣,都不曾呼吸一寸。此番下界,必然不能啟用靈障,必然先收了一身靈力……尊上他,絕對不能去。七玄祖隻得無功而返,蟒帝來到蓮金池畔心事重重。兩萬七千年前,冰蓮初化成形,蟒帝一直用靈力細心嗬養,這是除了修靈,唯一上心的事。冰蓮兩千歲時,封壓玄冰的烏龔山傳出一聲巨響,蟒帝下界查看,卻見整個烏龔山,連同環山的海水儘數下沉幾十裏。這驚天的大地動讓一頭碩大無比的巨齒鯊如同一把戰戟一樣深陷沙灘,海水中一絲極寒之氣若隱若現。蟒帝修靈和煨養冰蓮都需極寒的靈力,當下將逃出來的七七八八玄冰收為己用。當他決定把通體瑩白,靈力奇佳,極其罕見的巨齒鯊培養成坐騎,養在蓮金池與冰蓮做個伴時,不想用了一成力,那大鯊竟紋絲不動。追查下去又收了一方失去靈力的玄冰,順帶救了困在裏邊的一頭黑熊。黑熊重見天日,直溜溜的跪在地上嗷嗷痛哭,剝心剜膽要報答蟒帝。同樣是靈力卓然,但那一身黑乎乎的皮毛加上鼻涕眼淚縱橫交錯,如此臟了吧唧的,蟒帝連一眼都嫌棄。巨齒鯊初入蓮金池,對池水奇寒並無不適,身形卻如同一條泥鰍。準確的說,是泥鰍裏的小老嘎達,甚猥瑣。原來,蓮金池看著是一麵隻有三十丈大小的蓮金寶鏡,池內卻如萬頃之陂,可納百川之域。冰蓮和巨齒鯊都是靈胎,蓮金池的水遠遠已無法滿足修靈所需。尋常的海水到處都有,自帶寒靈的,卻隻有烏龔山的桓汕水。明知有違天道,蟒帝仍耗了一成修為,將八百萬傾桓汕水儘數移入蓮金池。自此,巨齒鯊隻用了五千年就修成靈界第一神獸。蟒帝親自賜名鯊戟,成為坐下第一得力大將。冰蓮也大有不日即將開花之相。一切看似順風順水,卻在一萬年前功成飛升時遇到關隘,無論怎麽勤修苦練也是枉然。唉!出來混,遲早是要還的。蟒帝意識到擅改天道已鑄成大錯,為了再現生機,隻得遍尋各種草木,渡以靈力移植到烏龔山。數千年來,每一個角落都被植遍,卻沒有一株存活下來。烏龔山依舊被裹在漫天風沙裏,孤零零、光禿禿的,甚是雄壯悲涼。既然此路不通,隻能借助冰蓮開花,煉化出恒古未有的厲害法器。好在近日冰蓮寶藍色的光芒越聚越盛,已有幾片花瓣微微張開,用不了多久就會大事將成。這節骨眼上,無端被玄茵灌入半缸合歡醉,張開的花瓣生生收攏回去,寶藍的光芒竟若隱若現的泛出微微的紫色。冰蓮醉了,三千年的合歡醉,足以令它偏離了原本的靈性,那這法器……“玄茵如何了?”蟒帝收回思緒。“稟尊上,玄茵在寒牢裏半醉半醒。”對於到處惹厭、犯下滔天罪惡都沒被蟒帝誅殺的玄茵,鯊戟很是儘職的查探了一番。原來,玄茵靈力雖與七玄不相上下,心智卻未開全,且法術平平,與凡間六七歲的孩童無異。飲用合歡醉後,一夜之間,已是少年郎。“尊上釀酒,向來都是百十年間酵好酒成,唯獨合歡醉,曆時三千年,竟有如此妙用。”鯊戟一臉豔羨。“你,想試試?”鯊戟興奮的趕緊磕頭,謝恩的話還沒說出口,就聽蟒帝縹緲的來了一句“不介意有蠱的話”鯊戟一激靈,謝恩的話硬生生的給換了,心裏直呼,好險!“情蠱罷了”鯊戟慶幸壞了,情之一字,又古怪又麻煩,如此羅裏吧嗦的事情,陰差陽錯的落在玄茵身上,那傻子還被蒙在鼓裏,這可實在是太妙了。玄茵那個老小子曆情蠱,嘿嘿,那得是多麽滑稽的樣子。鯊戟這廂既很不厚道的幸災樂禍,去寒牢傳達蟒帝旨意時,臉上就板不住的略略亢奮著。玄茵隻提了一個要求,請蟒帝將自己飲酒入池的寒靈之氣從身體拔除。玄茵的配合,蟒帝甚滿意,當下儘數化入自己體內,寬大的袖子在風雪中一揮,玄茵就一個跟頭,跌入了凡間。玄茵到人間不光是托生了一棵廢柴,還是一棵被塞進灶坑裏的廢柴。獵戶在玄茵身上點火的一瞬間,玄茵登時清醒了大半,哎喲一聲,躥出灶坑,慌不擇路,順著窗戶跳出去,瘋也似的找水源。這一跳一逃,連累的半個村子六七所柴草垛跟著起了火。村民一邊滅火一邊抱怨,好端端的,一個著了火、冒著煙的樹條子,撲騰出好幾裏地,刮的是什麽邪風啊!話說,今天天氣好晴朗啊,哪有什麽風!玄茵一個猛子紮進村口的小溪裏,心裏無限哀傷,明知道蟒帝狠毒、喜怒無常外加睚眥必報,我何苦招惹他呢!真是一杯酒引發了一場災難,教訓啊,多麽深刻的教訓!玄茵試了試自己那點微末的法力,雖又弱了不少,好在尚能化成人形。狂喜之下趕緊返回村裏打聽烏龔山的所在。村民看著這個傻了吧唧,被燒的焦乎的、帶著一股強烈的燒枯樹葉子糊巴味的男子,人攆狗吠的轟他出村。村口的劉獵戶瞧著可憐,便把他讓到家中,告訴他傳聞烏龔山距離此處向北上萬裏,山上草木不生,妖氣極重,除非是活的不耐煩,外加不想好好死,否則莫要前往。玄茵心裏嘀咕:你大爺的,你家老祖雖說活的有些不耐煩了,把各種風光隆重的死法都預演過不止一遍,不好好死麽,還真沒試過。劉獵戶用家中僅有的藏酒,極儘豪爽的款待玄茵,兩人推杯換盞,頗為投緣。酒足飯飽,就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夜半,兩頭豺如同在自家院裏散步一般,大搖大擺的來偷雞。玄茵被吵醒,見自己蓋著被子睡在炕上,劉獵戶隻搭了一件蓑衣窩在草鋪子裏,感動得拚儘全力打跑了快要成精的豺。玄茵本欲一走了之,卻見劉獵戶家徒四壁,草鋪當床,馬瘦毛長的,相當寒酸。於是斷了身上的一根枝條,融入牆上一張新編的竹弓內。這張弓有了靈力,保劉獵戶一生性命無虞不是問題,這才安心北上。玄茵細心的研究著凡間花花草草,身體卻困頓萎靡,靈力日弱。都說蟒帝不可招惹,沒想到他的酒居然也這般霸道,後勁甚猛啊!玄茵這後悔勁就別提了。這一日又悔不當初的行至一個山澗,忽然覺得頭重腳輕,睡意越發朦朧。強打著精神來到小溪邊俯身喝水,起身之際,猛然發現一身靈力全無,心中一驚,昏昏沉沉的就現了原身。玄茵的原身是一棵一人多高的金燦燦的靈樹。枝乾深褐色,及其粗壯,枝條卻如剛抽出來的柳條一般,即嫩且細,密密麻麻的縱橫交錯,看著雖不協調,卻也相當養眼。在這繁茂的枝條上,居然長出兩朵非花非葉的花蕾,櫻花一般的粉色,一朵三瓣,微閃著金光,肉嘟嘟的,煞是好看。凡間的天氣,果然是有不測之風雲,早上還晴空萬裏,忽的一會就陰雲壓境,暗如黑夜。山澗的風說起就起,霎時,雷電驟雨,來的又猛又急。玄茵凍得在睡夢中打了一串噴嚏,那兩朵花蕾登時被狂風卷走。若是論一個果子的流產,不得不說,世事難料啊!被狂風卷走的花蕾,一朵打著旋落入對麵山下的草地上,被一隻羊混著青草剛吃入腹中,緊接著,這隻出門不看黃曆的羊,就成了一對黑狼母子的美餐。另外一朵,順著溪水遊出幾十裏,有幸被一隻在溪邊飲水的大白兔撈上了岸。大白兔興致勃勃的將它混入野花中間,哪成想,它洞穴裏那個有孕在身的妻子,見了這個稀罕物,看了又看,聞了又聞,最終細嚼慢咽的,竟給吃了下去。大白兔阻止無效,腸子都悔青了。果然,吃貨的最高境界是,敢吃一切。母兔吃了花蕾之後,精力充沛異常,本來三五日就要生產,結果整整過了一個月,才產下一隻通體粉色的小兔子。嘿嘿嘿,這個小兔子麽,就是我——一隻櫻花粉的小可愛,來到了人世間。我的到來,娘親的眼裏全是愛的光芒,父親麽,看到我的第一眼,怔了片刻,昏闕;搖醒之後,怔了片刻,在昏闕,在搖醒……如此反複了好幾次,才接受了現實。都說父愛如山,我被合族當做怪獸,受了不少白眼和奚落,從未與誰吵過架的父親居然為此大打出手,被打的鼻青臉腫還愈戰愈勇。實在是打不過來了,父親趁著夜黑風高,狠狠的報複了族裏的口糧地。蘿卜白菜的被霍霍不少,然後他果斷的做了一個決定——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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