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山河迎新君,江湖逢故人(2 / 2)

一夢江山 木刀衙役 2740 字 6小時前






就這樣過了五日,張顯宗派人以書帖相約邀請刺雲道長和許經年在會客廳喝茶。</P>

刺雲道長知道張顯宗終於要說出自己來太清宮的目的了,縱橫江湖多年,他自然是不相信堂堂錦衣衛都指揮使會因為當年的一點恩情便如此興師動眾禮賢下士的,朝堂之上,利益為重,作為錦衣衛的最高統帥,在這升霧山上耗費五天時間品茶下棋未免太不劃算。</P>

會客廳內三人俱是正襟危坐一言不發,待一盞茶過後,張顯宗突然開口說道:“想請經年老弟幫我殺一人。”</P>

許經年被張顯宗的開門見山嚇到,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回答,刺雲道長一臉嚴肅道:“不許去!”</P>

張顯宗顯然已經預料到老道士的反應,向刺雲道長問道:“道長打算要他一輩子做這升霧山上的金絲雀嗎?”</P>

刺雲道長冷冷道:“不必多言!”</P>

張顯宗道:“聖主登基,正是建功立業的好時機,道長不想你太清宮名揚天下嗎?”</P>

刺雲道長道:“我老了,對你說的這些沒什麼興趣了。隻想徒弟和孫女一世平安,江湖上的事情不想再過問,朝堂上的傾軋更是不敢染指。”</P>

張顯宗道:“道長可知南鎮撫司中記錄二位資料的竹簡和紙張堆滿了整整一間屋子,既然不想讓他入世,當初又何必教授兵法權術?”</P>

刺雲道長思緒良久,幽幽道:“人總是會變的,十年前我精力充沛意氣風發,恨不得把這一身本事一點不落地教給他,想要他縱橫天下,想要他揚名立萬。如今我已垂垂老矣,開始恐懼死亡,恐懼分離,天下紛紛擾擾,世人追名逐利,朝堂之上君王尚且朝不保夕,何況是手中的棋子。什麼權術,什麼兵法,都抵不過天意,這些年我越發後悔教他那些本事,以他那些師兄的能耐,保他一世無憂本也輕而易舉。”</P>

張顯宗道:“道長此言差矣,如您所言,世事多變禍福難測,這太清宮難道是天上宮闕嗎?山上諸位道長縱然武藝高強,但敵得過天下大勢嗎?最重要的是,你可知經年內心的想法?他會不會覺得這太清殿太冷清?這升霧山太偏僻?他想不想瞧瞧江南畫船?想不想看看京都勝景?想不想站在奉天殿上看這國家的心臟如何運轉以定天下之事?”</P>

刺雲道長沉默不語,許久之後才轉頭向許經年問道:“年兒,你是這麼想的嗎?”</P>

許經年忙跪地答道:“徒兒一切聽師父做主!”</P>

張顯宗將手一攤,輕蔑笑道:“恭喜道長,你將雄鷹馴成了金絲雀。看看這一身的錦袍玉帶,看看這腰間快要生鏽的佩劍,好一個玉麵郎君,恐怕畫舫的孌童來了也要被比下去,隻是可惜了這一身的金玉難掩內裡的敗絮,一個沒腦子的木偶而已!今日道長自然可以讓他留在山裡,隻是以後,恐怕他的心再也走不出這升霧山了!”</P>

刺雲道長癱坐在椅子上,又是許久的沉默,輕輕問道:“此行可凶險?你如何保他性命?”</P>

張顯宗道:“朝堂之事,若他死了那我一定是死在他之前;殺人之事,我絕不讓他孤身險犯,若他有閃失,我為他報仇後便辭官致仕。”</P>

已經鬆口的刺雲道長猶豫道:“此事我還要與夫人、懷安商量。”</P>

“我和他一起去。”隻見劉懷安從門後走進來說道。</P>

刺雲道人望著劉懷安,隻聽劉懷安正色道:“我覺得張大人說的有道理,年兒不應該一直被困在這裡,師娘那邊我去說。”</P>

門外沒完沒了的雪花又飄了下來,許經年看了看劉懷安,又看了看師父,心說這雪下的好煩。</P>

刺雲道長最終還是鬆了口,與張顯宗約定以明年春分為限,到時無論情況如何都必須將許經年送回。</P>

張顯宗自然是一口答應。</P>

老道士又威脅道:“老夫縱橫半生就這麼一個入室弟子,他就是老道士的命根子,若張大人有違今日之約,我必定舉全派之力殺你。”</P>

張顯宗安慰道:“道長放心,張某在京中也算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來年春分定將經年毫發無損的還給你!”</P>

王秀茹得知噩耗,哭哭啼啼的鬨了半日,見事已成定局,便開始沒日沒夜的給徒弟趕製衣服。</P>

許經年每日待在後院足不出戶,陪師父澆澆花下下棋,再給師娘穿針引線揉肩奉茶,幾人誰也不提即將下山之事,隻有劉懷安依然沒心沒肺的早出晚歸。</P>

臨行前一日,劉懷安將許經年帶到小葉峰,指著當年住過的幾間草屋驕傲道:“看!我打掃的!”</P>

許經年這才明白小丫頭最近早出晚歸原來是在這裡打掃屋子。</P>

劉懷安繼續道:“哎!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來。今年雪大,可彆給壓塌了!”</P>

許經年將劉懷安攬入懷中,溫柔道:“塌了我再給你蓋幾間比這更好的!”</P>

劉懷安小聲道:“不會有比這更好的了。”</P>

許經年沉默不語。</P>

劉懷安又道:“等這次回來,我們來這裡住一段時間吧!”</P>

許經年笑了笑說:“你說了算。”</P>

當天夜裡,太清宮又是一場大醉,這次連刺雲道長和無痕道長都喝了起來,眾道士都知道許經年第二天一早就要啟程,便不怎麼敢灌他喝酒,倒是多年未飲酒的刺雲道長喝了個酩酊大醉。</P>

等許經年背著呼呼大睡的師父走進後院時,一向喜歡嘮叨的師娘竟沒管沒問。</P>

戌時,運針如飛的王秀茹終於趕完了最後一件長袍。長長的舒了口氣,婦人將劉懷安叫到房間內。</P>

床上的刺雲道長鼾聲如雷,王秀茹遞給劉懷安一個裝滿衣服的包袱說道:“晚些時候給年兒送過去。”</P>

劉懷安大眼睛撲閃撲閃眨了兩下說道:“這麼晚了,年兒應該睡了吧?”</P>

王秀茹翻了個白眼道:“你當我不知道你每夜睡在哪裡?”</P>

劉懷安頓時滿臉羞紅,支支吾吾道:“我,我都在自己房間裡啊!”</P>

王秀茹也不戳破她的謊言,繼續對劉懷安說道:“既然你已經選擇了一生的依靠,就要學著做一個好媳婦,男人其實跟狗一樣,你喂飽它,彆讓它凍著,得空了就逗逗它開心,它自然就屁顛屁顛的。”</P>

劉懷安瞪大眼睛,聽著奶奶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半晌才回道:“我怎麼聽著不太著調。”</P>

王秀茹笑到:“等你到我這個年紀就明白了,這次出門要照顧好年兒,不要耍小孩子脾氣……”</P>

王秀茹絮絮叨叨講了半夜,劉懷安便安安靜靜的聽了半夜。</P>

第二天一早許經年便問:“昨晚師娘跟你說什麼了?”</P>

劉懷安一臉認真地答道:“她讓你好好照顧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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