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邊走邊聊很快便到了半山腰，許經年突然停下腳步，側耳聽了一會說道：“有人來了，東南方向，兩個人，輕功都不弱。”</P>
兩人跳上一棵大樹躲藏起來。不多時，隻見一紅一白兩個“女鬼”飄了過來，樹上的劉懷安瞧見下麵披頭散發伸著舌頭的“女鬼”，立時瞪大了眼睛，許經年示意她不要出聲。</P>
隻見兩個“女鬼”在樹下停住，白衣“女鬼”開口說道：“一路走來都沒見到人，你是不是聽錯了？”</P>
紅衣“女鬼”疑惑道：“剛才明明聽到有腳步聲。”</P>
白衣“女鬼”說道：“你太謹慎了，整個京城都知道玉渡山鬨鬼，大半夜哪個不要命的敢上山！”</P>
紅衣“女鬼”說道：“謹慎些總沒錯，靳大人飛鴿傳書說最近京城風向不對要處處小心。”</P>
二人四處轉了一圈見四下無人便轉身返回山裡。</P>
待二人走遠，許經年才鬆開捂著劉懷安的手說道：“好了，她們走遠了。”</P>
劉懷安壓低聲音問道：“這兩人為什麼大半夜在這扮鬼？”</P>
許經年答道：“不知道，她們的輕功應該不在你之下。”</P>
劉懷安點點頭道：“那還真是厲害！”</P>
許經年不理睬她的自我吹捧，心裡暗暗想道：他們口中所說的靳大人莫不是靳滄海。</P>
第二日早上，許經年出門前交代劉懷安：“幫我做一張人皮麵具。”</P>
劉懷安問道：“做誰的？”</P>
許經年隨口答道：“隨便，越普通越好。”</P>
晚上回到家，劉懷安掏出一張人皮麵具交給許經年，許經年看了一眼便氣道：“你做一張浮雲師兄的臉做甚！”</P>
劉懷安理直氣壯道：“是你說越普通越好的嘛！”</P>
許經年看了看手裡的麵具，忍了半天說道：“罷了！這臉也確實足夠普通，等回太清宮再向師兄道歉。”</P>
接下來幾天，許經年每天散班便戴著這張普通的臉尾隨跟蹤靳滄海，幾天下來便摸清了他的作息規律。</P>
靳滄海在外城有座祖傳的宅院，許經年潛入宅中搜尋半天一無所獲，便索性來了個打草驚蛇。</P>
晚上靳滄海一進家門便發現臥房房門大開，房內枕頭、被褥散了一地，再一檢查便發現枕頭下的二百兩銀票不見了。</P>
許經年悄悄躲在屋頂，看著靳滄海慌慌張張地從臥房跑進廚房，將灶台上的鐵鍋取下，便露出鐵鍋下的一個大箱子。</P>
靳滄海打開箱子仔細檢查了一遍裡麵的東西，便又鬼鬼祟祟地將鐵鍋放回匆匆出門而去。</P>
許經年一路尾隨靳滄海到了一處宅院門口，見靳滄海敲了敲門，不久便有一人打開大門，竟然是雲麾使趙敬誠。</P>
待兩人走進院內，許經年便輕輕躍上屋頂聽著書房內的動靜。</P>
隻聽靳滄海說道：“大人，今日有屬下家中有小賊闖入。”</P>
趙敬誠問道：“可有損失？”</P>
靳滄海答道：“丟了二百兩銀票。”</P>
趙敬誠低聲問道：“賬簿可還在？”</P>
靳滄海答道：“完好無損。”</P>
趙敬誠又問：“對方是不是衝著那東西去的？</P>
靳滄海答道：“屬下不敢亂猜，是否將此事稟告忠國公？”</P>
趙敬誠思索片刻後說道：“不必，如今忠國公府裡外全是眼線，不要引起不必要的麻煩，讓玉渡山加快速度，這擔驚受怕的日子老子是一天也不想過了！”</P>
靳滄海連忙應下。</P>
房頂上的許經年聽完二人對話，心想靳滄海果然和玉渡山有牽扯，聽起來似乎還和忠國公石亨有關，怪不得這小子那麼囂張，原來早就傍上了忠國公這棵大樹，看來要查清此事還是要從玉渡山著手。</P>
亥時，錦衣衛指揮僉事逯杲正在家中臥房內呼呼大睡，一翻身迷迷糊糊間看到床邊站著個人影，頓時清醒了大半，摸起枕邊的匕首便向對方刺去。</P>
許經年伸出左手反扣住逯杲的手腕，將匕首奪下笑道：“逯大人，是我，許經年。”</P>
逯杲看了看麵前那張普普通通的臉，又上下打量了一下對方的身材和眼神，便長舒一口氣道：“老弟，兄弟險些被你嚇死！錦衣衛這行仇家多，可經不起你這麼折騰！”</P>
許經年笑道：“我這不是與大人禮尚往來麼！”</P>
逯杲走到桌前，端起茶壺喝了口水問道：“老弟來找我是有什麼事？”</P>
許經年道：“我要去昭獄看看石彪，有些問題要問他。”</P>
逯杲說道：“此事事關重大，我要稟報指揮使大人才能答複你。”</P>
“好，我等你消息。”說完許經年便轉身向外走去。</P>
逯杲在身後小聲叮囑道：“老弟下次來不要再易容了，兄弟我膽小……”</P>
逯杲的行動還算迅速，第二天白天便火速安排好一切。</P>
夜裡，逯杲將許經年帶到北鎮撫司，二人左拐右拐一路行至一處房前，逯杲回頭說道：“到了！”</P>
隻見眼前是一棟石頭壘砌而成的房子，周身密不透風不見窗戶，連屋頂也是直接用整塊巨大石板搭成的平頂，堅固的石門嚴絲合縫不留一點破綻，石門右側掛著一個木牌，木牌自上而下寫著“錦衣衛鎮撫司大獄”幾個字，遠遠看去整棟房子好像一座方形墳墓。</P>
許經年奇怪道：“逯兄，聽聞詔獄是鎮撫司最恐怖之處，建製龐大囚犯眾多，怎麼眼前隻有這一間小小的房子？”</P>
逯杲哈哈笑道：“老弟隨我來便知！”說完便扣了扣石門上的機關。</P>
石門中間打開一個胳膊粗的了望口，裡麵的錦衣衛向外看了看便打開了石門。</P>
二人從石門進入，隻見一條又長又陡的石梯通往地下，許經年恍然大悟道：“原來這詔獄竟在地下！”</P>
從地麵一路走下台階要經過五重關卡，許經年隻覺得檢查一次比一次嚴格，逯杲解釋道：“鎮撫司大獄是錦衣衛最重要的部門，進出都需要經過這五處關卡驗明搜身，除了都指揮使無人能例外。”</P>
許經年好奇地向四周看了看，隻見一條陰暗潮濕的走廊貫穿整層，走廊兩側都是木欄杆圍成的房間，每個房間關押七八名囚犯。</P>
見二人走過，隔間內的囚犯便不停地哀求討饒。逯杲解釋道：“鎮撫司大獄總共有六層，第一層關押的都是些不入流的江洋大盜和死刑犯，因此吵鬨了些，越往下關押的囚犯越重要，便不會像第一層這般嘈雜了。”</P>
兩人拾級而下，到第三層時周圍已經變得靜悄悄了。依然是一條陰暗潮濕的走廊，不同的是走廊兩側是一間間石頭房子，鐵門外燃著火把照明，石門內一片死寂，讓人分辨不出裡麵到底有沒有人。</P>
兩人一路腳步不停，很快便下到最後一層。第六層監獄是一個空曠的大殿，大殿中央有一個圓形深坑，深坑之內一名身著囚服的犯人正被吊在半空，這犯人滿身鮮血仰麵躺著，四肢各拴有一根鐵鏈，鐵鏈另一端固定在圓坑四周的牆壁上，圓坑底部是一根根倒立的鋼刺。</P>
許經年暗想這人應該便是定遠侯石彪了，看他滿身血汙披頭散發，兩肩琵琶骨上釘滿了鋼釘，整個人如待宰的羔羊一般毫無生氣，很難想象他在戰場之上殺人如麻的樣子。</P>
逯杲命人端了一盆水潑到囚犯身上，等他發出一聲輕微的喘息聲便蹲下身說道：“石大人，詔獄條件簡陋，你受苦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