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福貴(1 / 2)

聽來的那些事 牛批匠 2360 字 3小時前






福貴兒,狡得很!

他有個乾兄弟要結婚,因為女方離法定婚齡還差那麼天把天日子,拿不來那結婚證,按規定要挨罰兩大百。良辰吉日又不能拖,小兩口眉毛都愁彎了。這時侯,乾江豆一般,長臂長腿兒的福貴兒一薅一薅走上前來,把“雞肋”胸膛拍得梆梆聲,說:“結婚證的嘛?兩張花花紙的嘛?打我攤子上了!看”那乾兄弟激動啊、感激啊,握著乾哥哥的手直搖,“哥哥!我的好哥哥呃!”煙,酒,拚盤小炒,當然沒忘記會來事兒的奉上五十元辛苦費,叫那草鞋錢啥的。

起初還以為這福貴大哥有什麼粗路子、野路子呢,隻見他買來兩張獎狀。要乾嗎?侯在小學生放學回家必經的路上,見到娃娃們放學經過,趕忙喊到起。“娃兒、娃兒,過來,我考考你們,某個某個字怎麼寫呢?寫對了、寫好了有糖吃。”聽說有糖吃,哪個個娃娃不奮勇當先?團結的結,婚……婚……結婚的婚……結婚雙方的姓名、結婚證上那證詞啥的,沒用幾顆糖,很快就弄巴適了。

不明白?咱這福貴大哥假打呢。那年代結婚證還不是本兒,是兩張紙,圖案和獎狀有幾分相象,所以叫花花紙嘍。咱這福貴大哥文化粗淡,雖然一張窄毛巾把幾本書提到了五年級,都快成絲成條,分辮不出本色來了,但字還是字,他不認識字,字不認識他,所以才有前麵那一出。怎麼樣?高喃?

結婚證上還有個圓戳戳呀?這難得倒我們的福貴哥哥?老南瓜蒂一個,故技重演,描上字,用紅色印泥一拓,大功告成。乾兄弟到底還是沒敢用,因為這福貴哥哥的手藝也太粗糙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假的,還有那什麼什麼管委會幾個字都是反的,還獎狀倆大字呢?乾兄弟哭笑不得,還是老老實實交罰款了事。加上給福貴哥哥的那五十,剛好二百五。

福貴大哥“狡”的事跡多嗬!他兒娃娃女娃娃都生三個了嘛,還要生,他老婆的肚子像吹氣球樣,一天一天看到又大起來,鄉乾部走馬燈似的換,來了一個,又來一個,都拿不下。為啥子呐?要錢沒錢,要糧食沒糧食,一張桌子還缺條腿兒呢,經濟製裁起不了作用。

那至少把女的弄去人流什麼的噻?你剛開口,福貴哥哥把眼睛向她老婆一眯,那女心領神會的把褲子一垮,“來安(環)嘛,來(結)紮嘛,來引產嘛……”三個花皮嘻臉的娃不失時機響應,這個抱你的左腿,那個抱你的右腿,還有一個拉著你的手,叔叔、伯伯、哥哥,我餓、我肚子痛、我要屙粑粑……你還不趕緊落荒而逃?

案子擱到了區長的辦公桌子上,當時實行的是計劃生育一票否決,難道苦乾實乾一年就讓這小子給抹了?區長拍案而起,人嘶馬噓的來會這小子。據可靠線報,倆口子明明都在的嘛,怎麼隻有福貴哥哥了呢?當然,還有福貴哥哥那躺在床上七呻八喚的父親,以及你從這頭被窩鑽進去,我從那頭鑽出來的幾個小把戲。

區長苦口婆心的坐思想工作,把個福貴哥哥感動得眼淚婆娑,說:“區長,你彆說了,你叫大夥兒都歇息去吧,天一亮我就帶你去找我老婆,她藏在野貓洞的。”等人都走了,福貴哥哥又說了:“區長,我還是現在就帶你去吧?不要等天亮我老婆轉移了,又害你白辛苦一趟。”看看,咱福貴哥哥多誠懇?

把區長帶到荒山野外,福貴哥哥又L貼上了。“區長,下麵就是野貓洞,我老婆就藏在那裡,路很不好走,危險。要不,你把手電筒給我,我下去叫?我熟悉路,很快很快就會回來的。”我們的福貴哥哥就這樣金蟬脫殼,溜了。還在遠處直用手電筒朝區長晃,喊:“區長謝謝了,再見。”把個區長氣的,五竅生煙。

要知道當時可是隆冬,又是晚上,伸手不見五指,還下著毛毛細雨。等摸回福貴家,人毛都不見了。後來有知情者透露,福貴哥哥的老婆就縮在公爹身後,那鬼老者,那幾個小把戲都在玩名名唐,迷惑人呢。還能怎麼樣?區長隻有苦笑嘍。苦笑都笑不出嗬,倒是驚天動地般打了幾個噴嚏,鼻涕噴出尺打尺長,都掛到了了下巴上,飛流直下三千尺呢。

福貴夠狡嘛?都說了啦。這名字可就不是隨便取的,有淵源著呢。打生下來,我們的福貴哥哥右手掌中央就方方正正、紅著那麼一塊,文字呢?圖案呢?依稀可見。記月抓周又抓了把寶劍,於是“劉半仙”之流就預言他有朝一日,肯定非福即貴,封蔭妻子。他爹老漢兒媽老漢兒也當真了,好吃好穿儘著他。但不管怎麼吃,怎麼長,總是乾江豆一般,長臂長腿兒,走了路一薅一薅的,實在看不出福貴相之一、二、三。

其貌雖然不揚,十八歲卻被征入伍,成了一名光榮的中國人民解放軍戰士。運氣好好嘛!分在四川夾江縣汽車連,還是學駕駛的。這龜兒子硬是可以喃,八個月一年不到,就把人家部隊的軍車偷偷開回家裡頭來了。當時通訊還沒有現在發達,有移動電話啥的,部隊一路把電話搖、搖,搖到老家的人武部,當即就把他控製了。部隊很快就來了荷槍實彈一班人把他押了回去,很快又押了回來。這次是摘了帽徽、領章,遣返原籍。福貴哥哥嗬,你膽也太大!為也太妄了!

福貴哥哥貴姓?免貴姓雷,四川某縣某鄉的一個鳥人。因為家慈也姓雷,論起來還真得叫他一聲哥哥,

表哥。後事如何?那就不曉得嘍,該五十幾六十,花白胡子一大把了吧。大福大貴,封蔭妻子了沒有?沒有!沒有!我離開家鄉的時侯,他已經四十啷當了,還沒有什麼奇跡發生,還料理他那一畝三分地。隻聽說更能喝了,一斤裝的包穀燒,一口氣就扯乾乾(淨淨)的。還喜歡大貳碰起嗬,隻要你熬得起,他是三天三夜可以不下牌桌子的。要不,我們找他搓兩把去?什麼?死在上海了?幾時的事?

“十年廣東,十年浦東”,曉得不嘛,改革開放帶給了許多城市機會,也帶給千千萬萬人機會,看著村裡小洋樓如雨後春筍冒出來,咱福貴哥哥耐不住了,風風火火也要闖九州。兒子、媳婦、老婆說他,都蔫巴屁臭的了,哪個要你喲,就甭去丟那個人,現那個醜了!還是安安心心讓你的抱煙(杆兒)老者呐,免(得)人掛念。

咱福貴哥哥可不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主兒?暗地裡讓著準備,等過完春節就尾隨女婿一幫人去了上海。才沒有幾天,女婿就哭著喊著回來了,“完了!完了!咱們爸爸一出車站就走丟了?”老丈母、不,福貴家的當即一跳八丈高,“啥子呐?你把他給我弄丟在上海了?天唷!人生地熟的,這回要餓死在異地他鄉咯……你個砍腦殼的,還不趕緊回去給我找……老東西,老東西,叫你不要去,不要去,這回好了,找不到回家的路了,天噢!地噢,菩薩噢,你們要保佑他噢,我天天給你們燒高香,我少活十歲給他積德……”

家裡這邊焦完了,愁完了,我們的福貴哥哥可是齊天洪福到了。那天剛下火車,不是和女婿走散了嗎?沒得辦法,隻好被人流裹挾著往前走,想停下來也不停不下來啊。終於停下來了,左看也是車,右看也是車,哪裡找女婿去?隨便拉一個,自已肯,人家未必肯啊?糟了!這回曉得鍋兒是鐵鑄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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