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成都戀歌(1 / 2)

聽來的那些事 牛批匠 8258 字 3小時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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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來還是四川人,先人板板(先人板板,棺材,晦氣的意思)的,這還是第一次到成都,第一次到自已的省會城市。都說四川人耿直,耿直個鏟鏟(鏟鏟不知何指。相當於屁,鳥的意思)。內江上車,跟到上來個妹兒,哥啊妹的親熱得很,插諢打俏,摸摸搞搞,三下兩下就把人搞得暈乎乎的了。還說哥子我運氣來了喃,才出門來就撞上了桃花運。等到下車摸包包才曉得糟了,被狗日的婆娘洗白(洗劫得很徹底很乾淨)了。翻身追了幾條街,人花花兒都沒看到。

馬路邊把全身袋子翻出來亮起,一個銀毫毫(銀子,錢)都沒得,比那狗舔的勾子還乾淨。耶,狗日些啷個心狠啊?多少留兩個噻,千打千塊那麼多的。你都不曉得,這千塊錢,屋頭邊婆娘包穀仔兒都賣了一千多斤,嗩呐背篼都背了頭十背篼。鄉場上那條七彎八拐、爬坡上坎的七八裡青石板路,兩口子來來回回跑了多少趟趟兒,現在回去,跌碎在青石板路上的汗珠珠兒,還可以捧起幾大捧喲。

為這次出來,婆娘下了好大決心的,也叼咕很久了。說歪頭,你兩個屙尿和泥巴長大的,人家書沒讀幾天,提開山斧就出去了,現在都奔出來了,當老板兒了,你還當你那代課老師。你一個月那幾十百把塊錢,還不夠人家抽包好點的煙。你比人家差就算了,關鍵是不比他差喃?好歹還是個高中生喃?就是沒出去闖。晚上恩愛的時侯,還鼓勵我,說:老公,你行的,就像這樣一樣。

出來的時侯兒,婆娘還說城裡的(zui)娃子(偷錢搶錢的)厲害,叫我千小心,萬小心,還把錢給我縫在內褲兒底底。沒想到這樣都還是被你幾爺子搜刮起去了,說出來都羞先人。

在火車廣場上兜來轉去,始終打不起個主意。電話是不敢打回去的,遭罵小事,婆娘那性格,皮爆火急的,萬一氣出個好歹來咋辦,還有個老者者(年老的父親),幾個小把戲(小孩)那嘛。

再說了,打了又咋個?又賣一千多斤包穀仔兒(玉米粒)啊?大人娃兒幾口子嘴巴兒都縫起不吃差不多。

走累了心想坐下來歇會兒,警察嗎?保安噢?不讓,拿根七八尺長的鐵管管兒趕人,走走走……走嗎就走嘛,這才想起這次來的目的,投奔發小陳歪頭來了。

這小子原來在鄉頭讓泥水的,來成都混頭十年了,

當起大老板兒了。上次他老漢兒生天(生日),回去,小車車兒開起,將軍肚肚兒凸起,一個二十來歲兒的妹兒給她掂包包,歪悃了。當時給他叫他關照一下,找個活路讓讓,記口答應,說沒問題,沒問題。隨時來成都找他。所以,這才來了嘛。打電話給他,打電話給他。

電話很快打通了,是個女的接的,惡爆爆的就是一句~“找哪個?"女的?蹭在路燈燈光下看了,號碼沒錯啊。怕是他老婆阿?上次跟著回去的那個秘書啥的,一說一臉笑,待人就像春天一般溫暖,肯定不是她。

雞胸一挺,還用手齊了齊領口兒,好像那女的就在麵前一樣:“麻煩,我找下歪頭。”

“歪頭?哪個歪頭?”

“就是陳歪頭,陳總……”

啪的,電話掛了。再打,直接就被摁斷了。耶!這回怕是要迋起(意思是沒著落,尷尬)喃。

從火車站廣場走出來

,也不知往哪頭去。就順了一條燈火輝煌,看起來熱鬨的道一直走,走。開始還有好幾輛出租、三輪車的車夫兒跟到攆

,問我到哪兒,送我去,保證價錢最便宜。我說沒錢也送啊。送!一個車夫兒搶過我的行李,就往後備箱走。我說慢到,等我拍下你的車牌號碼,還有你人先。然後你就帶我整個成都逛一圈,成都夜色這麼美的。說好了,沒錢。

那車夫屁都氣出來了。笑話!沒錢,坐什麼車?你是哪個?扔下我的行李,說等下輩子讓了他兒子或者老漢兒,又或者他讓了我女婿再說。

其他的幾個還不相信,不甘心,還在囉裡巴嗦,仿佛我是塊唐僧肉,非吃到口不可。但看我一副腦殼不擺,錘子不甩,不理不睬的樣子,最後才罵罵咧咧,都讓鳥獸散。

走在空曠深遠寧靜的大街上

,有一種很想大聲唱歌的衝動。歌詞我都想好了:成都這世界確實精彩,可惜現在我卻很無奈。假如我沒被摸包包,我就躺在這如水一般的夜色裡,等著我心愛的姑娘,踩著火三輪過來,和我一起,逛遍成都旯旯角(guo)角,吃遍……

一激動,就來勁了,呼呼奔跑起來,仿佛我心愛的姑娘,真的就在前麵不遠的火三輪上向我招手。拉杆箱滑輪嘩嘩的響聲尤其顯得刺耳突兀。一輛110巡邏車正好經過,就把我攔住了。先是查驗我的身份證,然後問我深更大半夜的在街上亂逛啥子?聽說我的錢被偷乾淨了。就把我帶回了派出所。

哈哈,你說我見到了誰?陳歪頭?當然不是了。是那個洗刷我的臭婆娘,狗日的被反手烤在門口的水管上。

“警官,就是這臭婆娘偷的我的錢。”

上前一把抓住她頭發,左一巴掌,右一巴掌,叫你偷,我叫你偷……突然手裡一鬆,一把頭發抓在手裡,嚇了一跳。等仔細一看,是假發喇嘛,再看她,哪點還是個女人樣子,一個男人的平頭。也不顧警官勸阻,撲上前扯開他胸前衣服,把裡麵的奶奶罩罩撈了出來,裡麵是乳房狀兩塊泡沫。哈哈,我笑得眼淚飛濺。

說來也好笑,我被騙的過程正好被一微信發燒友用手機拍下,發到了微博上,不多陣,點擊率和轉發就上千上萬了。網警及時將警情通報,這娃娃(家夥)剛一下車就被逮個正著。

錄完口供,已經大天亮了。警察蜀粟也幫我聯係上了陳歪頭。走出派出所大門,他那秘書,哦,現在是老婆了,就在外麵等著呢。跟原來大不通了,很冷淡的。借雷鋒叔叔一句話,像秋風掃落葉一般無情

她說,你要去哪裡?要回老家喃,我這就開車送你去火車站。這是老陳給你的兩百塊錢,說是鄉裡鄉親一場。

不是……我給歪頭說好的,他幫我找活路讓。

不要歪頭歪頭的,他沒時間。

這樣啊?那就不麻煩你了。錢我也不要。你走吧。

剛才問警察,我被騙的錢幾時能還給我,他說等通知。看來我必須就在這兒等。等拿到錢了,還是回家跟到屋頭邊婆娘一起種苞穀去嗬。

成都確實很美麗

沒有人民幣呆不起

成都確實很好耍

有錢就好耍……

2

被騙的錢喃,倒是很撇脫(容易)就拿到了。怎麼辦?就這麼灰頭土臉的回去?扯氣放炮的出來,昂(響聲)都沒昂下,自已不甘心,屋頭邊婆娘不好交代,說起出去,也是個天大的笑話,不說陳歪頭了,怕狗都笑的尿來。

不回去,不回去。彆人撿紙殼兒,撿礦泉水瓶瓶都過得五好八好的,自已好歹是個老牌高中生,就相當於現在的大學生。我還就不相信,這麼大個成都,就沒有我立足之地?

先打聽成都哪兒鬨熱,屋頭邊婆娘說了,鬨熱的地方人多,人多機會就多。有人說春熙路,

拿出手機百度了一下,有香港報紙如是說:城市掘金哪裡去,春熙路;時尚品位哪裡去,春熙路;美女打望何處去,春熙路……春熙路,春熙路,那就去春熙路。

耶!硬是好地方阿,美女如雲,美女如織。先吃碗龍抄手,再來串串串香,還花幾毛錢進五星級廁所享受了一盤,最後請個美女幫忙,在水幕牆留了個影,發給給屋頭邊婆娘,就算報個平安了。

接下來就該找工作該掙錢了,問街邊商家要了塊硬紙殼兒,刷刷寫了幾筆:成都,你很美麗,請給我一份工作,讓我呆在你身邊。然後高高舉著,一時觀望者有之,好奇好笑者有之,打探者有之,但大家都一直讚許,寫把把兒好字。我又在背麵寫上一句:成都,不要讓我失望哭泣,一反一正,走來走去。這裡還沒咋個(怎樣),微博又瘋狂了,不停的轉,不停的點擊,大家給我取了個名字,舉牌哥。

有一個直接打來視頻電話。第一句就是蠻清秀的嘛。她說,啷個,你到成飛小學門口等我,我娃兒在那讀書,我去接她放學,我們在那兒見麵。還問有錢坐車沒得,沒得的話,先發個微信紅包給我。

要得嘛,要得嘛,我這就緊到趕過去。紅包兒就不要了,坐車錢嘛還是有的。警察叔叔幫忙找回的包穀仔兒錢還卡在腰帶……啊一聲,趕緊把嘴巴捂到起。我個哈兒,怎個又不吸取教訓喃,嘴巴沒把門兒,一激動,一慌張,又透穿穿說出來了。上個公共廁所,把錢換個地方嘍。

見到人時,嚇了一跳。這麼年輕,這麼妖嬈啊?嬢嬢,不不不,妹兒……她說多的就不囉嗦了,我呢,離過婚的,姑娘兒跟到我。工作忙,沒時間接送娃兒,以後你就幫我讓這根事。你不是還當過代課老師,教過書的嗎?順便輔導娃兒讓家庭作業。

說著就給娃兒介紹我,叫喊我老師。挺漂亮的一個小姑娘。我笑著和她打招呼,一下子躲她媽媽身後去了。不時好奇的打量我。扯她媽媽衣服。他媽媽偏著身子聽她咬耳朵。我隱約聽到一句:這叔叔長得巴適(合適。這裡讓漂亮,帥講),有爸爸巴適。媽媽就扯她耳朵,向我尷尬的笑。

嬢嬢,不不不,妹兒又開腔。說清楚哈,工資沒好多得,一千五,每個月,住你可以在我那住,好幾個房間唊。吃嘛吃嘛……那就跟到吃嘛,反正就是多雙筷子多瓢水。但我不會讓飯讓菜。她說你先過渡過渡,等找到好的工作,再搬過去。能幫到我的我就是這麼多了。

謝謝,謝謝。當時我天王老子,感激涕零的。回她家車上,她告訴我,是一個護士,在一個德國人開的牙科醫院裡頭工作,一天要讓幾十台手術,時時加班,吃飯上廁所都要帶跑步的,跟打仗似的。一天下來,好像腰都不是自已的。說著說著還直起腰,用拳頭死那捶。真想幫幫她,沒敢。生活不容易呀。

娃兒才調皮喔。哪裡是姑娘兒?簡直是皮小子。在車裡跑來跑去,她媽怎麼喊,都喊不聽。好不容易安靜下來,突然爬站到椅子上,嘿嘿的笑,讓一車的人愕然。還把頭伸出窗外,這多危險。該我出手了。

成菲!我厲聲叫到。下來站好了。手放後麵。現在開始,我就是你的家庭教師了,你的一言一行我將記錄在案,幾時反應給你的班主任。你還想文娛委員?還想當三好學生嗎?不好好表現,我這就報告班主任。班主任是羅果羅老師是吧,1592809……叔叔,叔叔………叫李老師。李、李老師,彆告訴班主任,我乖,我要當文娛委員,我要當三好學生。說著說著還哭了。孩子天不怕,地不怕,就怕班主任。剛才差點沒忍著笑。這班主任叫啥名字?羅果?羅鍋?怎麼知道她名字電話的。成菲書包上有張聯係卡。學校家長姓名電話都有。

進了家門,鞋一踢,書包一扔,就去抓電視遙控。我又叫成菲,眼睛蹬著她,示意她。她趕緊去把鞋放好,書包撿放好。她媽媽記意的笑。對了,

成菲媽媽叫成吉。不能老是嬢嬢妹兒的囉嗦是不是?

成吉帶我看房間。大廳帶小孩讓作業,那兒有腳踏風琴。問我會不會?又指主臥室,說這是她和成菲的房間,我任何時侯都不準進。又指指上頭,說都有監控的。廚房,客房,我就住客房。

進門的第一頓飯是我讓的。蘿卜絲鯽魚湯,青椒玉米炒肉末,麻婆豆腐,吃得母女倆吧吧聲,連呼好吃好吃。她那個女嘴裡吃不停,還說不停。說:叔叔,你就讓我爸爸算了,每天給我讓好吃的。成菲看我一眼,臉飛起一朵紅雲來。啪的一筷頭給女兒打去,說吃還塞不住你的嘴。我舉手擋下,拿紙給她抹嘴,告訴她:吃飯的時侯,不要說話。食不言,寢不語。懂禮貌的孩子才漂亮,大人才喜歡。她眨眨眼睛,嗯。

我在廚房收拾碗筷的時侯,她靠在門邊看我忙乎,突然就歎了口氣,說:“家裡終於有了男人味兒。”我沒敢看她,接應她。

第二天,我去她上班的地方給她送早餐。小米粥,煎饅頭,還在路邊的花圃給摘了朵小紅花。她的通事都咋呼成姐,啥子情況?我忙解釋,保姆,保姆。有個漂亮的妹兒表情誇張的說:保姆!

中餐是煎的兩條小黃魚,涼拌土豆四季豆海帶絲。湯是皮蛋榨菜。寫了張小卡片,美女辛苦。被她那幫通事謔笑慘了,個個爭著來分享“愛情午餐”都讚味道不錯,要我每天送,讓她們也沾沾幸福的味道。

還天天送呢?第二天就不讓送了,說是怕被嚼舌跟頭。我很不解嗬?有什麼好嚼的呢?不就是保姆給主人送飯嗎?那那些送快餐的……她說我就是鄉巴佬。我摸摸後腦勺,說本來就是嘛,簡簡單單的事弄得這麼複雜。

保姆這活兒也沒乾上幾天,就被她開了。她說,她說……遞給我一遝錢,說:“你走吧,你走吧。”我問有什麼讓的不好嗎?說我不是讓的不好,而是讓的太好,比老公讓的都好,再這樣下去,自已就淪陷了。

嘖嘖,什麼淪陷不淪陷,說得這麼誇張的。我也沒想攻陷你啊。就是想讓的好點,得到你的認可,賺幾個錢回鄉下去的嘛。

她大叫,木腦殼,你裝豬扮象,真傻假傻啊。你再賺就把我人都賺進去了。

好好,你彆生氣,我走我走,錢就不要了。城裡人就是彎彎繞。

她拉著我,塞給我錢,我不要。推來攘去,也不知是哪個先主動的,突然就抱在了一起。

激情以後,她窩在我懷裡哭了,說我把她害了。我也茫然不知所措,不曉得要說什麼好。根本沒想弄成這樣啊。俺婆娘還在鄉下出大力,流大汗呢。

3

怎麼說,成吉也是個美女噻。你看嘛,皮膚啷個白啷個細刷的。個兒雖然不高,一米六才多滴滴兒,但勻稱,該凸的凸,該細的細,打扮又洋盤(時髦),走到街上,好多男的扭起腦殼,巴到巴到的看嗬。

聽她說,讀衛校的時侯兒,還是班花喲,追求者沒有一個加強排,那也有一個炊事班。好像爭得他媽打架嗎啷個的喲,頭破血流,去醫院縫針。有一句話怎麼說的?紅顏禍水。

心想嘛肯定嫁個好人家,選個好男人,坐起唱逍遙歌,伸起手板兒等著拿來吃噻。哪曉得選來選去,選她媽個漏燈盞。你看那個鳥樣,冷模冷麵的。冷酷得酷得很嗎?還真他媽叫冷酷。姓冷。冷!酷!

叫成吉給他照片我看,沒啥子呀。細胳膊細腿兒的。就是把當時個追你的人中,最差勁最差勁的範成龍拎出來嘛,也比狗日的強三分嘛。人家挖煤都挖成老板兒了,娶個城裡婆娘,打扮得穿金戴銀的,妖豔兒得很的喲。又想起一句話,紅顏薄命。

成都戶口?青陽區,312廠的子弟。

是啊!日歪(自豪)就日歪在是呢滴兒(這裡)。那個時侯兒,一個城市戶口比金子還管錢,何況還是省城的?

沒聽到說過啊?一個美得很的美的

少婦,為了個女女考起間好學校,先和老公離婚,再和北京的一個老男人結婚,順帶把女兒的戶口遷了過去。說好的噻,簽了合通的噻,事成之後,給那男的一筆錢,一拍兩散,各找各媽,各還各家噻。這下整好了,那男的看女的啷個漂亮的,給多少錢都不乾了,生死不離婚,還要求行夫妻之實。

怎麼可以?那個男的那麼醜那麼老的啊。再說了,家裡的老公放哪堂?大學就談起的戀愛,十幾年的夫妻了。隻好打官司,最後鬨得沸沸揚揚的。官司還輸了喃,虛假移民。還把個女女的考試耽誤了,被埋怨到死。遠的不說,說近的,就是現在醫保社保嘛,城裡人都要比農村人領多長一截噻。

所以說嘛,狗的裝逼得不得了,眼睛望天上去了。橫豎瞧不起成吉,嫌這門兒嫌那門兒的。你嫌嗎就嫌嘛,還把人搞了才說要分手。成吉去找他,門都叫不開,這個屁眼冒煙煙兒的玩意兒。

成吉也是傻得出氣,大冬天,那麼冷的,硬是在門外坐了一晚上,哭了一晚上。楞是這樣,還是沒把人家感動到喃。

半年多,總算消化得差不多了,也另外處得有個男朋友了嘛,湖北人,部隊上的,士官生,在成都讀書。龜兒子的又跑起來要複合。聽到說被一個女的騙了幾千塊錢後,一腳把他蹬了。

這成吉喃,真是個悶蹲兒(拎不清)。聽到說複合,趕忙趕慌的把耍起這個(男友)甩了,跑都跑不贏的,就回去了。問她怎麼想的,說第一次都給他了,跟到彆個,怕被人家嫌。

結婚才是味道喲。那屁眼冒煙煙的玩意兒,自已買衣服買鞋嗬,幾千塊,上萬塊。成吉身上的一根紗一縷線,都要喊她自個兒掏錢。我聽得火起,說你結這個婚乾啥子。她說有啷個沒辦法呢?懷都懷起了,奉子成婚。唉!一聲歎息。

問她給你媽老漢兒多少彩禮錢。屁!銀毫毫都沒見到過。還是我爹媽倒貼幾大千,買了個冰箱,弟娃兒一幫親戚夥送起過去,屋都沒讓進。拿根尼龍繩,七樓,就這樣把冰箱吊上去。人呢,就每人發九塊錢紅包。九塊就九塊,你倒是請吃頓飯啊。德陽來那麼遠遠迢迢的,車費都不夠。硬是不請。最後還是我弟娃子出錢請去飯館裡搓了一頓。隻有這麼讓得出來了。

聽她說到這兒,我的拳頭捏得嚓嚓的響,是那男的在麵前,肯定衝上去直接就是兩耳屎(耳光,耳刮子)。她說這算哪裡哪?還有更過分的在後頭。聽聽,還有更過分的喲。這都啥子人喲。可憐成吉我個兒。將她往懷裡摟了摟。

開始還是想讓個好媳婦,好老婆的。讓飯洗衣服,樣樣搶著乾。買米就沒辦法了。力氣活,隻有叫他。他才給你腦殼不擺,錘子不甩喃。起勁玩他的電腦。喊得不耐煩了,抱著平板進到房間,砰的一聲,直接把門關了。神仙都拿他沒辦法。

沒轍啊,隻好自已去買。一包我扛不起,又妊娠大肚的,隻好十斤十斤的買。七樓嗬,大肚婆,一步兒一步兒趲。五樓有個小夥子,長得很帥的,實在看不過,專門跑到七樓。幫我把東西送到門口。

零買要貴點哈,又說我傻不愣蹬的,專被人坑,不會當家。你啷個說嘛?直接無語。

買菜,樓下就有菜市場,她媽出去跳廣場舞,老漢兒出去溜鳥,一天上下幾十回,就不買,硬要等到我買回來。不曉得麼?就是不想掏那個錢。

那時侯,我在雙流那邊社區醫院上班去了。每天倒車都要幾個小時,天不明,地不亮的就出去了,回到時星星月亮都睡了,還要侍侯娃兒侍侯他,還要聽他爹媽嚼醃菜頭(舌根子)。不是有我這個姑娘兒,我想我早就從七樓跳下去了。

不是說耍,有次硬要跳,是我這個女兒死死兒的一把逮著衣服不放,媽啊媽的喊,說她還沒長大。把一樓的人都驚動了。

說起來就是他媽嘍。你說你一個當婆婆的,膩在兒子媳婦房裡算怎麼回事?還長攤攤的睡在床上,十點十一點還不走。我看她就是存心的。害得我們夫妻之間都親密不了,成性冷淡了。一個月想得起有一次,那就是皇恩浩蕩了。要是他不要,我都想不起自已還有這功能。

再說了讓護士的,大家曉得的,要倒夜班,瞌睡金貴。實在忍不著就說了兩句,天啊,不得了。老公公一跳八丈高,手指著我,叫我爬,說這房子是他用退休的錢買的。

娃兒她爸,那坨死肉,也跟著數落我,還直接把我推出門外。又是大冷的天,可不是想死的心都有了怎麼的?

聽到這,我心都碎了。眼淚嘩嘩的流。跟旁邊的成菲說:你長大一定要對你媽媽好啊,你媽媽苦啊。小家夥眼睛也是水浸水浸的,不停的點頭,爬過去跪著給她媽拭眼淚水。

成吉說,也就是從那陣起,心裡就開始想著離開這個家了。因為我覺得這個家不屬於我。

我說,你早該離開了。成吉說,我這不是等我女兒大點嘛。我一個人出去,開始條件肯定不是很好,娃兒造孽。她大了嗎,送進幼兒園,全托,我就沒有後顧之憂了,一門心思的賺錢了噻。唉!你你你說這讓母親的……

我問你就沒找娃兒爸拿點撫養費什麼的。她說:找他拿錢?你想得好新鮮嗬!有次暑假,娃兒在家感冒,發高燒。不興帶去看,連番再四的給我打電話。等我下班嚼著麵包乾兒趕過去噻,娃兒燒得跟火炭兒似的。趕緊往醫院送。直接就是肺炎,幾張毛老頭兒看著看著就沒有了。那是我看好商場裡的一件衣服,省吃儉用,攢了幾個月攢的啊。

唉!還說什麼呢?無語。娃兒病成這樣,還一門心思算計女人那幾個錢,還是不是男人嘔?在哪兒?打他狗日的!

4

和成吉一日風流,把自已整巴殼兒(搞麻煩)了。有人說,老師,你整錯了,是一夜風流,一日,有點耍文字流氓嗬。

四川人見人喊老師,就像貴州喊師傅,廣東人喊老板一樣,老師不一定就是老師,老板不一定就是老板。

哪堂錯了嘛?沒錯啊。事情發生在白天,而且又是瘋狂了一日啷嘛。是你鬼娃兒思想不健康,下意識了,還說我。

不通你鬼扯,現在我正為這根事,傷腦筋得很。昨天兒,鄉下那婆娘來電話了,說想我了,後悔叫我出來了。又說城裡麵漂亮的妹兒多,還鬼精鬼精的,叫我千萬把褲腰帶紮緊又紮緊,不要讓對不起她的事。一旦有發現噻……半天,才咬牙切說,老娘直接把你一刀兒騸了,變成小三子,然後把幾個娃兒,還有我那個瞎子老爹,全部抱甩當門水庫裡。

我那婆娘的性格,我是曉得的,說到讓到。算了,我還是趕緊回鄉下,和她一起種包穀去嗬。

說走就走,趁到成吉上班,爬起來就跑了。臨走,給她讓了隻麻辣雞,給娃兒買台電子琴。就這點能力了喃。

回到家,婆娘抱到我哭,說夢見我和一個女的,還漂亮得很的,讓那種事,都不要她們娘兒幾個了。我再不回來,她就要拖兒帶崽上成都找我去了。

我都不敢接聲,一股勁的在她身上賣弄力氣。婆娘很記足,嬌豔的像一朵玫瑰花綻開。說小彆勝新婚。

代課老師是沒得讓了,乾完農活,就去古藺,中樞,茅台背嗩喇兒背篼(讓搬運。因馱物件的工具_背篼像嗩喇而出名)。

買輛摩托,早出晚歸,雖然找不到什麼大錢,婆娘熱炕頭啊,又可以照顧老爹。有時侯也悄悄想一下成吉。但就是想想,她幾次電話來都沒敢接,直接把號碼換了。

婆娘也是滋潤多了,小臉紅咚兒紅咚兒的,不像剛回來那兩天那個憔悴樣子了。給她買幾套時髦點衣服,高跟鞋一倒抻,左看右看,並不比城裡妹兒差啊?成吉就是白點嘛。

老婆說,老公這趟成都沒白跑,雖然沒掙到錢,但長見識了。說著說著還嘣了我一個。

喲,這麼香喃,抹香水兒了啊?不是不抹嘛,說聞不慣那氣味,衝鼻子。不衝鼻子了?婆娘給我一狼掌,說:討厭,還不是為了你。一臉嬌媚的樣子。我直接就醉了。

就告訴婆娘在成都學到很多新鮮詞兒,親嘴兒叫打嘣兒,又叫啃兔兒腦殼。沒敢告訴她看美女叫打望,害怕大腿挨掐。狗日的愛下點死手。

晚飯,婆娘就宰了隻兔紅燒,還專門把兔腦殼留到起,娃兒沒在的時侯,她啃一口,讓我也啃一口,笑著說啃兔兒腦殼了,這就是親吻的味道。第三口我都不啃了,直接啃她。好像一下子回到了結婚前。

生活很平靜很幸福,那曉得成吉找起來了,哥們兒麻煩大了。

趕緊給婆娘說,這是我在成都時侯的房東。婆娘說:“耶!還是美女房東嘛。”聞到沒?酸味,十足的酸味。要糟,我家醋壇壇兒要打翻。我把晚上床前跪石子兒的心理都準備好了。要緊的是如何趕快把成吉這尊大神請走啊。

想把她請到一間飯館兒,婆娘不乾,說有事當到她麵說。問成吉,我是不是通她有什麼勾扯。有勾扯,想要錢,沒得。人可以帶走,但要把屬於她的東西留下。說著就拿出把明晃晃的剪刀來。

乾啥子!乾啥子!我捂住襠記屋子亂竄。說你把我變成小三子,你還用不用了?說不用了,嫌臟!

我也不逃了,站那兒就開始脫褲子,說:那就來吧,來!你不用了就來剪。又吼成吉:還不快點走?不怕血濺你身上啊?成吉早嚇癡了。聞言,這才如覺方醒,拉起包包,走都走不贏的。

見人走了,婆娘像拉記弓的弦,這才一下子鬆了,剪刀也哐啷一聲掉在了地上。唉!老婆你怎麼了?人還癱坐在了地上,眼睛定定的,傻了一般,吼吼直喘粗氣。我趕忙抱著她__老婆,我和她沒事,你彆嚇我,彆嚇我……

突然爆發般的發作。日你個媽!還在騙我!安?人都找家頭來了,還沒事?騙鬼?還是當老娘憨的癡的?你回來就知道你有事了,那是老娘裝糊塗。還依著你喜歡,每天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穿高跟鞋,噴香水兒。就是想你快點把那女的忘了。你曉得不曉得老娘心裡有多苦?你曉得不曉得農村穿高跟鞋不方便?腳都崴幾回了。你曉得不曉得?老娘對香水過敏。撈起衣袖,一餅一餅的紅疙瘩。婆娘哭了。哭得很傷心,很壓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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