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腐敗的玫瑰花和死掉的孕婦(1 / 2)







鐘離境抽出疊在牆角的推車,將白嶺的身體推進了裡側的房間。

門一打開,空氣驟然降了十幾度,似乎來到了一個巨大的冷藏倉庫。

“這次你退步了哦。”鐘離境口吻輕鬆,像推著嬰兒車逛超市的家長。

最後他將她搬到裡側的屍堆底下,拍了拍手站起來說:“再死幾次你就會徹底忘記了。”

白嶺的身後是密密麻麻的白嶺,她們穿著同樣的衣服,以各種姿態交疊在一起,堆成一摞一摞的小山直頂天花板。

屍堆的中央有一個巨大的正在運行的機器,運輸軌道將屍體遠遠不斷地送進它口中,最後變成一塊塊拳頭大小的凍肉,吸引黑幕般的綠頭蒼蠅盤旋縈繞。

白嶺的意識無法抑製地墜入了黑暗,恍惚間,無數的畫麵從記憶深潭裡浮現出來。

她想起來了。

她叫白嶺,代號烏鴉。夢魘係統降臨後她成為了職業的渡夢人。

有錢人掏錢請她把自己從夢境鬼門關裡撈回來,客戶蘇醒,交易達成。

如果客戶死了,她大概率也沒命收錢了。與資本家同生共死,白嶺做的就是這麼一份工作。

可她是怎麼出現在這裡的呢?這裡和一般的夢境世界都不相同。

她記得自己剛接受了鐘離境的浪漫求婚,答應他金盆洗手再也不入夢了,以後安心做他的太太,兩耳不聞窗外事。

他開心壞了,推掉了研究所所有的工作全身心籌備兩人的婚禮,然而……

那天她在去試婚紗的路上,碰見一個衣衫襤褸的小女孩在雪地裡守著自己的懷孕的母親,不停地哭泣。

孕婦被夢魘係統選中,已經在路邊睡了兩天了,放任不管的話,三條生命熬不過這個雪夜。

白嶺不是聖母,隻是女孩的哭聲撥動了她最敏感的那根神經。於是她動了惻隱之心,推掉了婚紗的預約,想要親自為孕婦渡夢。

鐘離境非常反對,進入彆人的夢無論如何都有賭命的成分,為了一個素不相識的人根本沒必要犯險。

白嶺:“她肚子的孩子估計才六個月,我不能眼睜睜看著孩子死去,也不能眼睜睜看著那麼小的孩子沒有媽媽。”

白嶺是孤女,被鐘離境的父親收養才坎坷長大,期間心酸不言而喻。

鐘離境依然愁眉不展,一米九的大男人紅了眼眶,“你明明答應過我不再入夢了,你要有個三長兩短……我怎麼活?”

白嶺吻他,“沒那麼嚴重吧,我估計難度不大。打不過我就逃,逃跑我最有經驗了。”

在鐘離境的親自操刀下,白嶺和孕婦躺在入夢室裡同時戴上了儀器。

後來發生的事情白嶺完全想不起來了,隻記得渡夢的後期出現了非常棘手可怕的事情,再後來自己就被傳送到了這個異空間。

她變成了孕婦,成為了全職的家庭主婦,每天除了家務就是等待丈夫鐘離境的歸來。

但每次回來的都不是她真正的愛人,真正的境討厭玫瑰,也從不下廚。

境現在還好嗎?一定擔心壞了,我要馬上出去,我們的婚禮還沒有辦呢!

那個男人一定就是夢魘,殺了他我就能出去了,殺了他!殺了他!!

白嶺!!

殺了他!!!

靈魂的呐喊在驅殼裡碰撞回響,眼瞼撐開一條細縫,光照了進來。

“嗯?這麼疼還在堅持嗎?”鐘離境饒有興趣地蹲下身,聽見白嶺咽喉嗚咽兩聲,遂將耳朵側了過去“你說什麼?”

白嶺用儘最後的一絲力氣,咬斷了自己的舌頭,一口鮮血連帶著唾液噴在鐘離境的臉上。

看著他逐漸僵硬,白嶺胸腔狂震,“哈哈哈哈!!”

她張開血肉模糊的嘴巴,露出兩排染紅的牙齒,眼裡的光以極快的速度隕滅。

她死了。

——

身體忽然變得很輕,白嶺在黑暗中不知懸浮了多久。

這就是死後的世界嗎?

忽然有一陣涼爽的風拂過她的太陽穴,腦子在一瞬間清空,變成了一張白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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