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臟話咽下去心就臟了，這話說的有點意思……”

“人總是有點情緒的，如果情緒一直無法釋放出來，始終靠著道德和正能量在那裏壓著。

那你本人肯定是會出點毛病的，對吧？”

薑朝陽聽進去了，卻沒有吱聲。

感覺過去的一些理念，讓他沒辦法把某些話說出口。

淋雨的他頭發已經濕了，有些狼狽。

其實季風也沒好到哪裏去。

見薑朝陽始終都不說話，他便從口袋裏拿出自己的黃山，塞一根在嘴裏，點上火。

“我站在這裏，陪一個第一次見麵的人喝著酒、淋著雨，你不覺得挺傻逼的嗎？”

“確實挺傻逼的。”薑朝陽也跟著附和一句。

他很少說臟話，真別說，這話說出來還挺舒服。

“抽煙不？”

看著季風遞過來的香煙，薑朝陽愣了一下：

“不抽，不過可以來一根。”

接過季風遞來的煙，淋著雨水，濕漉漉的點上。

薑朝陽抽煙的姿勢有些笨，一看就是新手，見他真的是第一次吸煙，季風打趣起來：

“我就說你這個憂鬱的氣質，要是學會抽煙，估計朝偉哥都不如伱。”

“朝偉是誰？”

“一個憂鬱係帥哥。”

季風說完便沒再理會薑朝陽，獨自走回了樓頂的玻璃房。

裝一下子共情，差不多得了，他可不想繼續淋雨。

萬一感冒了不舒服的是自己。

黃山比較柔和，不算嗆人，對於新手來說也是剛剛好。

薑朝陽煙抽到一半，不知道是終於忍不住情緒，還是想起了什麽更難受的事情，突然站在雨中開口罵了起來：

“sbm……”

坐在屋裏的季風笑了笑，又給自己點上了一根，輕輕揉捏著自己的太陽穴。

唉，按摩這種事情，要是溫暖在就好了。

她的手法越來越熟練，按著比較舒服。

過了一會兒，濕噠噠的薑朝陽推開門走進來，季風才停下手上的動作：

“發泄完了？”

薑朝陽回頭指了指天空：

“不是，是打雷了，我怕在打雷的時候罵自己老子被雷劈。”

“哈哈哈……”季風一愣，也是被他逗笑。

薑朝陽被笑了也不生氣，脫下外套，找了條毛巾擦了擦自己的頭發：

“我這樣發瘋，你會不會覺得我有點神經病？”

“喝多了的人是這樣的，要麽睡覺，要麽發瘋，而且你發泄完了，我們才好談接下來的事。”

兩人之前原本和諧的氣氛，在季風說出這句話後驟然改變。

剛才喝多了酒，兩人差點就在桌上稱兄道弟了。

可話題回到正事上，薑朝陽眼中的醉意幾乎瞬間消散，哪還有一點點頹廢？

他又回到了那個憂鬱且禮貌的世家公子。

他重新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邊晃動著手中的酒杯，一邊組織自己的語言：

“季風，你們公司應該很缺流動資金吧？”

“是有點缺，但其實也沒那麽缺。”

“嗬，每個需要投資的公司創始人都喜歡這樣說，無非是想要在談判裏獲得一些額外的籌碼。”

“確實如此，但我說的也是事實，朝陽哥要不理解，那我們可以繼續喝酒。”

季風非常剛，意思也很明確。

你要是不服，那就別談了，繼續喝酒的意思，就等於談判破裂。

隻是兩人都知道，就算談下去，還是得繼續喝酒。

酒局文化就是這樣。

薑朝陽挑了挑眉，他來之前可是做過功課的，他的人脈和手段，查一些事情其實很容易。

比如季風公司的運營狀況，理念，等等。

指尖未來運營的很好，也很有活力，但公司的資金壓力確實很大，幾乎要壓的他們喘不過氣來。

這便是他薑朝陽的機會：

“季風，我來做你們公司的天使投資人怎麽樣？我願意出資購入你們公司15%的股份，考慮一下？”

聊歸聊，鬨歸鬨，親兄弟，明算賬。

在談到生意的時候，薑朝陽是一點都不會手軟的，開口就是15%的總股本。

聽到他這麽說，季風卻隻是輕笑了一下。

“很遺憾，現在公司隻需要項目股東，不需要公司股東，而且天使投資人已經有過了。

你要是對我們公司的項目感興趣，我可以給你一個a輪的投資機會，機不可失，失不再來。”

薑朝陽微愣，他想過季風會很豪橫，因為公司的流水就是他的底氣。

但沒想到季風會這麽豪橫。

初創公司的資金壓力有多大，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因為他自己在大學創業過。

他也是那個時候才醒悟過來，家裏的資金，有多重要。

真正的創業者，根本無法拒絕讓公司騰飛的資金。

“你都不問問我出資多少？”

“真的沒必要問，朝陽哥應該做過我的背調，知道我們公司現在做的是什麽生意吧？”

“遊戲，淘客。”

“那朝陽哥應該感覺到，這兩個生意都有一種相似特性。”

薑朝陽微微眯起眼，輕聲哼笑：

“嗬，不得不說，公司初創階段就能讓你遇到這樣兩個金牛項目，簡直不可思議，我越是查你，越感覺你運氣逆天。”

遇到？

運氣好？

季風也靠在了帆布沙發上，他的表情平靜而淡然。

他曾經也是叱吒風雲的季總。

就算麵對帝都圈世家，也不至於弱了氣勢，甚至季風覺得，這場談判應該由他掌握主動。

是他，在給薑朝陽一個機會。

一個真正翻盤的機會。

“朝陽哥你怎麽知道是我找到的項目，而不是故意選的呢？

我白手起家在短時間內做到這種地步，靠運氣你是認真的？你真的有在好好調查我嗎？”

薑朝陽臉色變了變。

正是因為調查了，他才感覺季風離譜。

到底是運氣，還是能力？

如果是能力，那簡直比運氣還要離譜。

“從做公共流量起家，再用淘客進行流量變現，依托淘客賺來的第一桶金，來製作圈錢遊戲。

用科技公司的名頭招募技術，幫你優化淘客內容，完成引流和發單自動化，精簡人員。

一步一步都走在了點子上，也可以說是每一步都在套取下一步的第一桶金。

如果這些都在你的算計之內，那你這個人就有點可怕了。”

聽到薑朝陽這麽說，季風才確定對方是有認真了解過自己，也認真了解過他所涉及的行業。

這樣談，才有意思。

溝通起來的阻礙才會減少。

“是啊，一切都在計劃中，怎麽，朝陽哥不相信嗎？”

“你現在居然把公司的全部資金，都投入新的項目《陰陽師》上，你就這麽有把握？”

季風搓了搓手指，說出了一個比較保守的數字：

“六七成把握吧，畢竟世事無常。”

六七成麽？

薑朝陽思考了片刻，最終點了點頭：

“有點意思，不過你真的不考慮一下出售股份的事情？我可是帶著誠意來的。”

薑朝陽還是有些不死心，隻是季風在這件事上咬的更死。

“嗯，不考慮。”

薑朝陽盯著季風，繃著臉好一會兒，讓人以為他要生氣發火。

卻沒想他突然笑了起來：

“哈，好好好，既然公司股份沒有機會了，那就跟我說說項目投資吧，隻要是有好的投資機會，我也不是很介意。”

見薑朝陽笑了，季風也跟著笑了。

華國高端的生意人就是這樣，什麽事情都可以談。

哪怕當年天崩地裂的雙d大戰，最終都能坐下來吃個飯，當場宣布合並，所以在華國做生意，沒什麽不能談的。

一套方案不行？

ok，那我們換一套方案繼續談。

這一套還不行？

沒關係，繼續換，總會有行的時候。

“我們公司手裏推進的項目，目前就《陰陽師》一個，沒辦法，資金是真不足。

但你要是願意投資《陰陽師》，那我還有兩個項目可以跟你聊聊。”

“也是遊戲項目麽？”

“是啊，畢竟公司的未來的計劃需要大量流動資金，而遊戲就是最穩定的金牛。”

未來的計劃？

所以，季風已經想好了未來麽？

薑朝陽很在意這一點，但他不會在這種時候明說出來，其實眼下季風的公司羽翼已成，他還是發現的晚了，錯失天使輪的良機。

“說說看，什麽樣的項目？”

“《三國殺》和《爐石傳說》……”

“戰爭類遊戲？”

“還是卡牌遊戲。”

“你似乎對卡牌類遊戲情有獨鍾啊？”薑朝陽蹙眉。

“因為卡牌類遊戲的技術要求最低，更看重創意和玩法，思想的博弈同樣很有樂趣，古話有雲，與人鬥，其樂無窮……”

季風巴拉巴拉說了一大堆，薑朝陽聞言點了點頭：

“說的挺好的，但是能說人話嗎？”

“卡牌遊戲圈錢快。”季風老老實實承認。

“很好，這個理由充分多了。”

……

季風和薑朝陽在樓頂聊了很多，也聊了很久，沐晚秋則是帶著溫暖在樓下休息。

終究還是沐晚秋話比較多一些，溫暖相對沉默。

“雨好大啊……”

“嗯。”

沐晚秋感覺今天的溫暖有些心不在焉，好像有些心事，比如她一直在用手機和人聊天。

平時的溫暖絕對不會有這種舉動。

“怎麽感覺你魂不守舍的，是公司的事情很忙嗎？”

“啊，不是公司的事。”

“那是什麽？”

“嗯，有點私事。”溫暖大方的承認，但卻沒有解釋的打算。

沐晚秋怔了怔。

私事……

溫暖這樣簡單的人，私事會是什麽呢？

好像也隻有季風了。

看著眼前的溫暖，沐晚秋心裏莫名就有些難受，女人的第六感告訴她，有什麽事情在悄悄溜走，也有些事情在悄悄發生。

按照常理來說，沐晚秋絕對不會刨根問底別人的私事。

可今天她鬼使神差的，就是想問一下。

“什麽私事？能透露一下不？”

“其實也沒什麽，就是錯過了季風的生日，想給他補一下，我想安排些禮物，所以就一直在用手機聯係。”

沐晚秋聞言點點頭，錯過了季風的生日麽。

今天都3月14號了，也不知道季風的生日是什麽時候。

想參與一下，似乎都沒有一個合適的理由，更沒有合適的身份。

“這樣啊……”

“嗯。”

溫暖點頭應聲，隨後便收回目光繼續用手機聊天安排事情，隻是不經意間翹起了腿。

沉默半晌，一向多言的沐晚秋突然不知道自己這個時候應該說些什麽。

正準備開口轉移話題，她突然看到溫暖因為翹腿裸露出的腳踝。

絲襪？

還是黑絲？

女生在某些方麵的觀察力，是絕對強過男生的，尤其是這種女生才懂得穿衣細節。

一旦被她們察覺到不對勁的地方，智商、觀察力、推理能力能直接化身福爾摩斯的層次。

溫暖穿著黑絲，還藏在褲子裏，給季風補過一個生日。

她這是想乾嘛？

沐晚秋的想象力還算豐富，可想著想著，她就感覺自己很胸悶。

尤其是溫暖臉上始終掛著的淡淡笑容，幾乎快要成為她心頭揮之不去的陰影。

越想，就越不敢往下想。

越是不敢想，就越是想要去想。

因為……

藏在褲子裏的黑絲，是女生給男朋友最好的獎勵。

沐晚秋甚至沒有意識到自己的目光已經失焦，沒有意識到具體的時間流逝，一直到溫暖出聲提醒她：

“晚秋，晚秋？”

回過神來的沐晚秋有些慌亂，她六神無主的看著溫暖，突然上前握住了對方的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