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千語沒回答這話,隻重複道:反正我要回國,越快越好。
話落,沒等男人的回應,轉身回房關上門。
封墨言坐在輪椅上,雙目定定地凝睇著門板,一臉無可奈何的愁容。
宮北澤看向他,詢問:這……怎麼安排要不要明天一起回
先不管,等晚點我再跟她談談,能改變主意最好。
行……你倆折騰吧,真是冤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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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千語回房,頭痛得很,心情也煩躁,本想睡會兒,可躺下後翻來覆去睡不著,反而弄得心跳惶惶,更加不安。
挨到傍晚,封墨言又敲門進來,身後跟著酒店的侍者,送來豐盛的晚餐。
千千,吃飯吧。男人開口,溫和輕緩。
楊千語下床走過來,劈頭就問:航班安排好了嗎明天能不能回去
她所有證件與隨身物品,現在都還沒送來,也不知還能不能找得到。
可她知道,封墨言神通廣大,就算她沒有證件,他也能辦好這一切。
見她開口就問這個,男人便知,估計勸不動了。
千千……就算你能克服心理障礙登機,你那個助理呢她傷勢未愈,經不住長途旅行。封墨言轉過輪椅,與她麵對麵,拉住她的手,俊臉抬起,殷切地看著她,千千,聽話……
楊千語眉心一皺,為難了。
是,還有瀟瀟。
瀟瀟若不能跟著一起走,單獨留下也不好,人生地不熟的。
見她猶豫,封墨言趕緊又說:多等幾天吧,到時候你的情況穩定一些,她也能出院了,一起回去。
不行……我恨不得現在就回去,多等一晚已經是極限。
千千……
你要是不幫我弄,我隻能去找大使館的工作人員了,我相信他們肯定能解決的。楊千語掙脫開他的手,轉過身去,言談間添了幾分疏離,或者……你讓阿全把孩子們送來,正好,我帶著他們回蘇黎世,也省得以後再被你父母騷擾。
你又要離開我!封墨言臉色變了,語調也陡升怒意,我以為……這兩天你已經想清楚了,願意留在我身邊,沒想到你的心思這麼善變。
隨便你怎麼說,為了保護孩子們,我什麼都能放棄。包括事業,包括感情,包括他。
封墨言懂她話中深意,卻又心痛地質問:你為什麼不肯相信我我會保護你,保護好孩子們的。
你怎麼保護他們是你父母,生你養你——剛才宮北澤都說了,手心手背,分量一點都不輕。
千……
她突然轉過身來盯著他,清秀的眉宇間布滿掙紮與無奈,打斷他的話:封墨言,我知道,你現在是真心悔改的,對我……對我也是一心一意。放著從前,你這樣對我,我肯定早就……
放著從前,他若是這般付出,她肯定早就死心塌地,此生不渝了。
可如今,有了三個孩子,這情況便複雜了許多。
那許多矛盾衝突,不是情情愛愛就能掩蓋的。
她自己受過什麼冤屈,吃了多少苦,流了多少淚,都無關緊要。
可她不能讓三個孩子也受委屈,也被欺負。
說白了,所謂的愛情在孩子們的幸福快樂安危麵前,屁都不算!
早就什麼見她話沒說完突然停住,神色為難糾結,封墨言明白過來,追問,你怎麼不說了
沒,沒什麼好說的!她又嘴硬。
千千……我知道,你心裡還是有我的,畢竟我們那麼多年的感情,又有過三年婚姻,你不是那種狠心絕情的人——其實你心裡早就原諒我了,對不對隻是,我們之前確實有許多障礙,再加上你心裡咽不下被我家人冤枉的那口氣,所以你裝做不肯原諒我。
楊千語不說話,可不知何時,眼眶悄然泛淚,胸口像哽咽著一團火焰,灼燒著五臟六腑。
她還愛封墨言
怎麼她自己都不確定,這人卻如此篤定
這種嘴上說著愛,實則連最基本信任都沒有的男人,她還愛著做什麼
沒有……你想多了。她深吸一口氣,壓下胸口鬱結的氣焰,淡聲道,我隻是看你這段時間對我死心塌地,覺得有這麼一個人捧著我也好,我經曆過這麼多,哪裡還相信什麼可笑的愛情。
千千……男人深邃幽暗的眼眸不敢置信地盯著她,沉喚了句。
你彆說了,出去吧,我不想看到你,影響我吃飯的胃口。楊千語很快收整好情緒,拉開椅子坐下,準備吃飯。
封墨言坐著沒動,盯著她看了會兒,拳頭緩緩攥緊,終下決定:好……明天回國,我這就讓人安排。
楊千語剛拿起筷子,聞言,心頭鬆了口氣,默不作聲地吃飯。
輪椅緩緩上前,在桌邊停住。
楊千語見他也過來吃飯,本想趕人,可又不願與他說話,索性視他為無物,飛快地強行吞了幾口飯,起身要走。
可才站起,手腕被男人扣住。
封墨言看向她的碗,皺眉:你吃的太少了,再吃點。
飽了。
再吃點。
封墨言你煩不煩,連我吃飯都要管嗎我對著你,吃不下!她故意說氣話,想把他氣走。
而封墨言聽到這句分外傷人的話,臉色也的確劃過痛苦。
兩人間氣氛凝滯了幾秒,男人開口,低沉暗啞:好……那我出去,你自己吃,身體是你的,要是垮掉,回去了孩子們會擔心的。
話落,男人鬆開了她的手腕,輪椅轉向,朝外而去。
楊千語看著他的背影,唇瓣緊抿,一時心情複雜,也不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