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北澤帶著貝蒂和女兒回國時,很高調,直接從機場回到了宮家老宅——那座占地廣袤價值不菲的半山園林。
再次踏上熟悉的地方,貝蒂感慨萬千。
遺憾的是,這次過來再也沒有熱情歡迎她的方阿姨了,就連那位麵相嚴肅不怎麼跟她打交道的宮叔叔,也天人兩隔。
媽媽,爸爸說你很喜歡這裡!薩拉牽著媽媽的手,高興地問道。
她對爺爺沒有概念,也沒有感情,所以並不知道這裡不久前失去了男主人,自然也沒有什麼傷感流露。
貝蒂聽到女兒的話,蹲下身刮了刮她的小臉:是的,媽媽很喜歡這裡。
那我們就在這兒,再也不離開了,好嗎
她笑著問:寶貝也很喜歡這兒
嗯!等過兩天,我還要邀請大哥哥他們過來玩兒,我去過他們家好多次了,都沒請他們來玩過呢。
好,以後我們可以經常互相邀請。
宮北澤放下行李,見母女倆蹲在觀景池前說話,上前加入:你們在聊什麼坐了這麼久的飛機不累嗎
貝蒂站起身,看著男人走過來,臉上掠過一些愧疚。
她招呼女兒自己去玩兒,等男人走近了,內疚地道:對不起……
宮北澤吃驚不解:好端端的,為什麼道歉
她轉頭看著宅子四周,雖還是那樣雅致的景,可多了些許清冷。
如果不是我……阿姨可能不會病倒,叔叔也不會突然離世……我問過千語,阿姨是因為我們倆的感情問題,太生氣病倒的,說到底……還是我的原因。
這件事擱在她心裡有些日子了,一直找不到機會跟宮北澤傾訴。
如今說出來,心裡好受許多。
提到父親,宮北澤心頭依然傷痛,彆開的眼眸裡沁出紅潤和濕意。
人總是會生老病死的,這些都過去了,彆再想。他抬手落在女人肩頭安撫性地揉了揉。
貝蒂望著他,冰藍色漂亮的眼眸帶著些許忐忑:宮北澤,你真的……一點也不怪我嗎
他皺了皺眉,沒有立刻回答。
其實,心裡是有隔閡的。
但不是怪貝蒂讓母親生病,這個關聯太牽強了,若要這麼聯想的話,那他這個親兒子也是罪魁禍首。
因為若不是他當年傷了人家女孩的心,人家也不至於這麼恨他,不肯跟他複合。
他心裡的隔閡在於,那天去酒店耽誤了,沒能見到父親最後一麵。
他曾想過,如果那天沒有去酒店找貝蒂,或者他一去找貝蒂就隨他來醫院了——大概率來說,他是可以見到父親最後一麵的。
可這個事怎麼說呢……
父親已經離開了,可活著的人生活還得繼續。
如果他一直執著於這個點,那他會痛苦糾結不說,貝蒂跟女兒也會受他態度的影響。
好好的一家三口不能團聚,不能幸福地過日子,這肯定也不是父親想看到的局麵。
到他這個年紀,不像毛頭小子那麼較真了。
凡事看開,更在乎身邊人真情實意的感受,更在乎自己是不是幸福快樂,這才是積極正確的人生態度。
想明白這些,他臉色釋然多了,走上前一步,雙手搭上她的肩。
我如果怪你,還會帶著女兒跑那麼遠,把你接回來嗎我如果怪你,還會允許你重新踏入這裡嗎我如果怪你,還會在那晚毫無保留地向你表白嗎
貝蒂,我隻怪我們錯過了四年,失去了太多美好;隻怪當初我一時糊塗,乾了那些錯事讓你傷心遠離;隻怪我動作太慢,沒有早點去找你,那樣你就可以少受一些傷害,我也能多彌補女兒一些。
他輕輕緩緩地說出這些話,看著女人的表情漸漸失控,眼眸漸漸濕潤。
傻瓜,我們好不容易解決了那麼多阻礙,好不容易重新走到一起,就不要再想過去那些事了。不管是快樂的,傷心的,都已經過去,以後我們好好過日子,好好陪伴薩拉,這才是最重要的。
不得不說,宮北澤說起情話來也是可以當教科書模板了。
這番話把貝蒂感動得一塌糊塗,沒等他把話說完,女人便主動投入他懷中。
宮北澤,你為什麼對我那麼好……
男人笑著攬住她,又犯傻了,你是我女兒的媽啊,我不對你好誰對你好
她在男人懷裡搖頭。
不是這樣的,她的親生母親,親生的,也對她不好啊。
她隻是幸運,遇到了好男人。
行了,彆哭了,等會兒被薩拉看見,還以為我又欺負你了。
嗯……她笑著深呼吸,努力平複情緒。
累不累要不要吃了飯去睡一覺等過兩天,我們休息好了,去醫院把我媽接回來。宮北澤在心裡安排著未來的生活。
為什麼要過兩天如果阿姨身體恢複了,可以出院,我們今天就能接啊!貝蒂從他懷裡退出來,抹著眼淚很自然地說道。
今天太倉促了,那就明天吧,明天一早就去醫院。
嗯!
雖然這裡就住著一家三口,但宮北澤考慮到她的心情,並沒有立刻就讓貝蒂跟他住一間屋。
她們母女有自己的房間。
雖然一個人睡有些孤單,可想著兩人一起睡又不能為所欲為,那種煎熬更難受,對比之下還是暫時孤單更妥帖一些。
可萬萬沒想到,天公作美,給他創造了機會。
半夜,天氣突變,電閃雷鳴。
園林位於半山腰,跟鬨市區的住宅不一樣。
由於周圍是山都很安靜,那雷聲雨聲便被放大了無數倍,狂嘯嗚咽,很是恐怖。
貝蒂從第一道驚雷炸響時,就醒了過來。
那犀利的閃電透過厚厚的窗簾依然能照進來一點光,一閃一閃地點亮漆黑的空間,好像放鬼片一樣的效果。
身旁的小丫頭沒有驚醒,但她也有些不安,昏睡中翻了個身,踢掉了身上的被子。
貝蒂轉身,托起被子準備幫女兒蓋上,正好一道驚雷再次炸響,她驚得身子一抖,連忙拉起被子將自己都一起捂住了。
外麵的風聲好像野獸在嘶吼一樣,密集的雨點打在牆壁上、玻璃上,劈裡啪啦好像要把混凝土鑿穿。
她實在害怕,縮在被子裡躲了好一會兒,很希望女兒能醒,可又怕女兒醒來嚇哭,那更麻煩。
哆哆嗦嗦地捂了會兒,她感覺到外麵聲音小了些,便壯著膽子伸出手去,摸來手機。
毫不猶豫地,給宮北澤打了電話。
幾乎是在鈴聲響起的一瞬間,那邊便接通,男人低啞的語調傳來:貝蒂是不是打雷害怕
她連連回應:是是是,你能……過來陪我們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