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而喜(1)(1 / 2)

迷失之城 千落山倦 2783 字 11天前




“凡所有相,皆是虛妄。

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

停。

“凡所有相,皆是虛妄。

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

閉嘴。

“凡所有相,皆是虛妄。

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

我說給我把嘴閉上!!

意料之外的刺耳鈴聲將他自夢境之中喚醒,他下意識地翻身,伸手想去夠那個年齡比自己還大的鬨鐘,卻不曾想這隻手卻拍了個空。

鬨鐘在哪呢?

他閉著眼,任憑一隻手在整個床上摸索了個遍,也沒有找到這隻老舊卻又固執地發揮著自己作用的鬨鐘。

終於,在長達半分鐘的噪音攻擊後,他空白一片的大腦終於遲遲地迎來了開機。

摁掉擾人清夢的鬨鐘後他遲遲地盯著表盤陷入沉思。

現在是標準時間八點鐘的鬨鐘,如果不出意外的話……等等!

大量信息如洪水般湧入他空白的大腦之中,其中那條名為“獲得鑰匙,去lost報道”的記憶尤為明顯,它像是閃耀著七彩光澤的肥皂泡,在太陽之下生出絢爛又夢幻的光澤,讓人忍不住會將它易碎的特性拋之腦外。

lost——我——鑰匙?

此刻他已經睜開了還有些失焦的眼睛,直挺挺地打量著遍布灰塵的天花板。在這個棺材大小的房間之中,他突然生出了一種伸手去觸碰天花板之外的天空的衝動。

可他忽略了天花板與床上自己之間狹小的距離,等到手背和滿是塵埃的牆麵發生猛烈撞擊,痛感沿著右手傳入大腦後,他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這天,竟是如此狹窄。

他苦笑著,收回了撞得有些發紅的手臂,轉頭對著四麵發灰的牆麵,一動不動。

直到現在,本應該在一開始就出現的電子音這才回蕩在整個房間之中。

“Mr.Jayce。現在是標準時間上午8點整,您昨天在21:09時告訴我在上午8:00時喚醒您,在8:15時為您購買終點為lose的北向軌道列車票。

除此之外,還有一道昨天晚上的您留給現在的您的一封口信,需要我幫你朗讀嗎?”

被稱作Jayce的人仍躺在床上,無神的雙眼好奇地打量著這個世界。

許久之後,他長歎一聲,不知在想著什麼。

“念吧。”

沒有情感,沒有技巧,沒有斷句,就是這樣的三無留言,竟將Jayce嚇得從床上一躍而起。

原因很簡單,那個電子音說——

你再磨蹭就趕不上今天去lost報到,趕不上報到你就得風餐露宿睡大街上了。

源自骨髓的痛苦回憶恰到好處地浮現在腦海之中,儘管Jayce暫時還無法將這段回憶放置在正確的時間軸上,但無所謂。

隻要他能理解流浪大街的痛苦以及及時報道的重要性就好了。

這時電子助手又及時跳了出來,提醒著眼下失去大部分記憶的人:“Jayce先生,您預計需要花費十五分鐘才能登上列車,而眼下距離今日唯一一趟列車發車還有二十三分鐘。”

“也就是說,您還可以耽誤八分鐘。”

Jayce心頭一緊,但很快又放鬆了下來。

昨晚的自己已經將所有事情都安排妥當,一隻收拾好的不大行李箱,一套嶄新的西裝,以及配套的皮鞋都整齊地擺在門口。

換句話說,他隨時都可以出發。

但是,心頭隱隱約約傳來的不安在這一瞬間達到了巔峰。

他似乎,有什麼重要東西沒拿。

是什麼呢?

是什麼東西能讓昨晚的自己也遺漏的呢?

他百思不得其解,漿糊般混亂的記憶之中也找不出個所以然來。

迷失之城、我、鑰匙……縱使他用儘了那些專家所說的方法,也依舊沒有想起自己到底缺了什麼,直到——他的目光落在一棵並不旺盛,甚至從外觀上看起來快要枯萎樹的上。

在那瞬間,靈光乍現,他突然想起了自己要找的東西!

也顧不上其他了,Jayce如風一般闖入了客房,在好一頓翻整後,他終於在衣櫃的最下方,找到了自己要帶的事物。

這是一枚長得和如今珍藏版硬幣極為相近的事物,也是Jayce的爺爺——傳聞中在迷失之城的lost擔任部長的大人物留給這個小孫孫的唯一遺物。

萬一這個遺物有著什麼特殊作用能讓我在lost裡抱好大腿,還能呆在事少錢多崗位上呢?

Jayce抱著這樣的心情,將這枚傳說是爺爺留下來的遺物小心翼翼地放入胸前的口袋之中,然後,拎著行李一頓狂跑。

開玩笑,他要趕不上今天唯一一趟列車了!

……

當Jayce聽到電子女聲在不厭其煩一遍又一遍為乘客播報列車延遲時,他並沒有感到驚訝。

在這個地帶,列車遇上什麼都算不上奇怪。比如說,吸嗨了後在鐵軌上蠕動的人,被速度遠超兩百公裡每小時的列車輕而易舉地碾成了極具破碎感的人渣。

像這種事情他已經屢見不鮮了,或者是,如果這種南區每天都發生的事情不發生了,對於Jayce來說才算得上是一種新鮮事物。

等車的時間最是難熬。

他先是一目十行地看完了那些免費的新聞——在當今社會絕大多數抽象的,或是實體的信息都已經被人明碼標價。隻有小部分,比如說,某國關於人權的什麼修正案草案公開,再比如說永遠掛在任何板塊第一位的雲上城收人廣告。

再之後他又想來一把緊張刺激的消消樂,可是自己實名賬號上所剩無幾的數字及時製止了他。

無奈之下,Jayce隻好開始研究起手中據說是爺爺流傳下來的事物。

他試探著,用指尖彈起了這枚極具年代感的硬幣。

爺爺留下的遺物一路翻滾著向遙不可及的天上飛去,早上的陽光照耀在古樸的遺物之上,竟將這白色的錫片鍍上了黃金的色澤。

他費力地仰起了頭。

被時間腐蝕得生了鏽的脖頸此時不堪重負地發出一連串“哢吧”之聲,可他置若罔聞,仍仰望著這枚向上飛揚的硬幣。

“真美啊。”他說。

硬幣的兩麵在陽光之下不斷交替染上喜悅的金黃光澤,宛若那洋溢著收獲的金色稻田,令人心生希冀。

可這是有不長眼的列車自遠方飛馳而來,鋪天蓋地的陰影在硬幣表麵暈開濃厚一層,於是它帶來的希望被陰影阻斷,餘下的,隻有厚重的絕望。

此時硬幣也已飛至此次行程的最終點,自Jayce期待的目光之中,這枚小小的遺物似乎終於耗儘了最後一份上升的力量,朝著地上狠狠墜去,發出了清脆而單調的金屬碰撞聲。

那個瞬間,萬籟俱寂,隻有硬幣落在地麵的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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