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熙二十六年,三月末,大雪紛飛。</P>
溫家因通敵叛國,被斬首示眾,罪臣溫召浦首級被掛於城門外,任由風雪吹打。</P>
自那日起,氣溫驟降,大雪下了整整半個月餘。</P>
溫驚竹每日噩夢連連,被夢魘困擾,口中吐露斷斷續續的話語,不斷地發熱冒冷汗打寒顫。</P>
來來回回反反複複,驚動了整個沈府。</P>
淩世塵的老父親也親自出診,但還是無果。</P>
溫驚竹的身體本來就不好,是娘胎裡就帶的病,想要治療談何容易。</P>
“如今也沒有彆的辦法,隻能看天意了。”淩父無奈的搖搖頭。</P>
明明隻是一場簡單不過的風寒,卻令他束手無措,實在是稀奇。</P>
站在一旁沉默了很久的沈即舟走出來,沉聲道:“剩下的交給我,你們先下去吧。”</P>
馮扶文眼底的擔憂被錯愕所取代。</P>
沈即舟這段時間雖然隨著他們一同過來探望,但他並不說話,隻是安安靜靜的站在一旁,時辰一到他也不停留。</P>
今日卻主動留下來。</P>
飛星手中端著藥湯,看著咬緊牙關不肯張開嘴的溫驚竹,默默地放下碗,與眾人一同出去了。</P>
溫驚竹的屋內隻有他們倆人,爐火燒得正旺,暖融融的,卻也阻止不了榻上的人冷得嘴唇發白。</P>
沈即舟看了他一會兒,拿起一旁毛巾擦拭他臉龐的汗珠。</P>
隨即端著藥碗,一勺一勺的喂進他的嘴裡。</P>
但麵前之人卻像是有什麼執念,一直不肯鬆開嘴巴。</P>
試了幾次,都以失敗而告終。</P>
沈即舟眸光流轉,低沉而略帶溫柔的嗓音響起,像是在給他一個答案:“你父親的首級我已派人取下。溫家所有冤死之軀得以入葬。”</P>
藥湯奇跡般的沒入唇縫中。</P>
他道:“溫驚竹,難道你不想活下來親眼看著他們是如何被逼進絕望的嗎,不想親眼見證殺害你們溫家的人是如何在你腳下像狗一樣乞憐的嗎。</P>
活下去,我給你希望,給你一次將他們踩在腳下的機會。”</P>
榻上之人喉嚨微滾。</P>
不出一炷香的時間,沈即舟淡定從容的推門而出。</P>
飛星立馬飛過去,期待的看著他。</P>
沈即舟道:“替他更衣吧。”</P>
飛星愣了一下立馬跑進去。</P>
原本還不斷地打寒顫的人此時已經安穩入睡,唇上泛著水光,藥碗已見底。</P>
飛星頓時欣喜若狂,照顧溫驚竹更加的起勁了。</P>
同時,也在心裡不斷給沈即舟加分,才這麼一小會就讓他家少爺乖乖喝藥,果然是少將軍。</P>
馮扶文在屋內不斷地走來走去,把沈鬆晃得花眼,趕緊讓她停下。</P>
馮扶文麵露憂愁:“你讓我怎麼放心得下?萬一這孩子要是出個什麼好歹,我都替你沒臉見溫家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