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8章(1 / 2)







詩曰:

世人都說好人好,中規中矩循律條;平平穩穩過一生,生老病死無高妙。

我看壞人常逍遙,百無禁忌隨性漂;跌跌蕩蕩戲五行,貧富貴賤或然超。

好人壞人都是人,一日三餐少不了;夜眠同需七尺地,廣廈良田過眼消。

善惡本是同根苗,好壞全憑一念拋;父母生身難生命,我命由我歲月了。

人們常說: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人有三十年河東,便有三十年河西。然而,設非親曆或目見,許多人會認為上麵的話是無稽之談。

軒轅竹瀝和鮮於琪說的小師弟——趙青師,正是華夏國中州省的省會——商路市通草區照日鎮棋盤村十隊的村民,出身中醫世家,他自己繼承祖上衣缽也入了中醫這行;可是,二聖不知,時過境遷,如今的趙家,自打三十年前就早已有辱“中醫世家”四個字了。

趙青師十五年前就已不知去向,生死不明;他的兒子——趙仁琦,絕對地不成器——長成了個人見人躲、人見人厭的浮浪破落戶子弟,。

趙仁琦絕對讓人看著不順眼,如今都四十八——馬上就五十歲了,既不成家也不立業,整天胡吃海混,同鎮上的閒男遊女攪在一起。

三十年來,用他的街坊鄰裡的話說,那就是——他趙仁琦壓根兒就沒乾過一件上台麵兒的事兒。

趙仁琦原本是大家子弟,出身中醫世家——“趙氏中醫”,方圓百裡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人家;不曾想,三十年前因家庭的一場突然變故,竟弄得他一下子家徒四壁、親朋疏離、生計無著。

好在蒼天有好生之德,讓趙仁琦從小下得的一手好象棋,在厄運來臨時派上了用場——他每天拎著象棋趕會頭擺江湖殘棋,蒙些個小錢兒度日。

趙仁琦三十年來東奔西走,穿街過巷、溜村串鄉擺棋攤兒糊口,跟個要飯的似的,加上“琦”、“棋”和“乞”諧音,時間一久,當地人在背地裡給他起了個綽號“趙乞兒”,他知道後,也不理會,一笑了之。

——隻是,他這個乞兒,自然沒法跟那個四海聞名、婦孺皆知的,清末兩廣拳師、“廣東十虎”之一的——醉拳“蘇乞兒”蘇燦相比。

趙仁琦還有個綽號,叫“招人妻”。

三十年前,趙仁琦在照日鎮中學當民辦教師教書時,不到一個月,跟一個當時才14歲的女學生發生了說不清、道不明的男女關係;

那女生在學校鬨得很是厲害,雖然沒有實在的證據,學校為了顧及聲譽和迫於壓力,還是把趙仁琦除了名。

此後不久,趙仁琦相繼被三個不到二十五歲的少婦,以耍流氓為由報警,把他先後三次給弄到了當地派出所,好一番盤問,最後倒是都因證據不足,把他給放了。

這一下,趙仁琦的名譽,算是徹底掃地,趙家的臉也徹底丟儘了!

老百姓常說,“蒼蠅不叮無縫的蛋”,“無風不起浪”,還有一句最要命,那就是——“一個巴掌拍不響”!

他趙仁琦如果沒招惹人家那些個大姑娘小媳婦兒,人家乾嘛會撕破麵皮和他鬨得跟八輩子有仇似的?

歸根結底,好事的街坊鄰裡最後總結出來一個道道兒:

他趙仁琦肯定不乾淨,愛占大姑娘小媳婦兒的便宜,不是什麼好人;瞧他那名字起的——趙仁琦,念轉了,就是“招人妻”;他活該受那些罪!

這麼一來二去的,趙仁琦的“招人妻”這個綽號,就慢慢傳開了!

這一傳就是三十年,到現在也沒有被“扶正”。

彆說那個年月,就是現在,一個男人如果出了作風問題,卷入桃色事件,就彆想在人前再抬起頭來。

人們對趙仁琦的品行,再也不敢恭維,紛紛遠離;尤其那些大姑娘小媳婦兒,防趙仁琦跟防賊似的,絲毫不敢讓他挨邊兒!

除了村裡邊躲不開的事,誰也不願意跟他多說一句話;更彆說到他家裡串門兒了。

要說跟趙仁琦來往,也隻有他那一幫子混子朋友,和他擺棋攤兒的夥計,以及跟他們家淵源較深的人;鮮少有幾個麵兒上走的人,跟他直接來往。

趙仁琦家半個多世紀來從不間斷的人來人往的熱鬨場麵,再也看不到了,院內院外都透出一派冷清蕭條之氣象,唯有雞狗鳥雀等時有在門前停留,即使有人出現大多也是過路絕不停留,好不讓人傷感。

好在,從祖上到他父親,給人診治疾病之餘,他們最大的愛好就是讀書——除了醫書外,凡對修身養性有益的書,無所不讀;同時,他們還喜歡藏書——收藏醫書,以及各種他們喜歡的圖書。

趙仁琦從小到大,受家庭熏陶,耳濡目染,也養成了讀書藏書的好習慣——那一手好象棋,也是他讀書讀出來的。

趙青師出事以後,趙仁琦家雖然因此遭難,家徒四壁,但卻不缺書讀,精神食糧富足。

趙仁琦平時擺棋攤兒之餘,或者晚上一個人在家裡,大部分時間都要讀些書——讀棋譜棋書,還有他喜歡的書;就是不讀醫書!

有書相伴,趙仁琦三十年來少了許多孤獨、寂寞和煩惱。

三十年恍若一夢,趙仁琦一直苦苦掙紮在生活的最底層,心中早已沒有了年輕時的豪情壯誌;早已沒有了曾經的世家子弟的優越感和幸福感;更彆說家傳的治病救人的中醫醫術了。

趙仁琦已是慢慢適應了現在的生活,棋局成了他不可或缺的生活依靠,會譜成了他最大的精神寄托。

獨自一個人沒事兒無聊的時候,趙仁琦常常對著一張通草區一帶的會譜出神——

三十年前他在家門口看到的一幕,隨之便會重現在腦海,仿佛就是發生在眼前,三十年來不停地震撼和折磨著他的靈魂與肉體:

“滴~嗚~~滴~嗚~~滴~嗚~~”,拉著刺耳、駭人的警笛的警車,呼嘯著嘎然停在趙仁琦的家門口。

車上下來幾個全副武裝的公安人員,“哢嚓”一聲,把一副鋥亮的手銬,銬住了事先已被民兵控製住,一臉無辜、據理力爭的趙仁琦的父親——趙青師,推推搡搡,吆喝著把他硬塞進警車,然後拉著警笛“滴~嗚~~滴~嗚~~滴~嗚~~”呼嘯而去。

接著,幾個穿中山裝乾部模樣的人,野蠻地摘下了那塊在趙仁琦家大門口掛了半個多世紀的“趙氏中醫”的牌匾,像扔垃圾一樣扔到一輛工具車上拉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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