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有什麽東西要從腦子裏紮出來，不頭痛的人永遠都不知道這番痛苦。

待到那股香散開無味，秦封才覺得好受一點，鬆了口氣，將今早泡好已經冷掉的茶水一口喝了。

莫黎擔憂的望著他：“吃了那些藥還是沒有用麽？”

秦封捏著茶杯：“嗯。”

這兩年來，他多了個頭疼的毛病。

次病爆發的毫無規律，可能是晚上，也可能是白天，但最多也不過就是隱鈍的痛，來得快，也走的快。

而且莫黎知道這個情況後還特地找了個不錯的大夫給他抓了副藥，喝過之後，頭疼的次數已經很少了。

今日頭疼，那盒香怕是……

秦封讓莫黎再把香盒拿出來，再次問那個味道，果然刺痛又一陣陣傳來。

這盒香有問題！！

莫黎趕緊吧香盒從窗外丟出去，精致漂亮的臉上全是憤怒：“秦封哥哥，你這個頭疼是人為的！看來都是那個男倌做的好事！！！我要去找他算賬！！”

秦封拉住轉身欲走的莫黎：“小黎，你先回去。”

莫黎：“可是！！”

秦封道：“這件事，我自己會處理！”

語氣平緩，卻不容抗拒。

……

舒弄影自己也沒有想到，當初為了篡改秦封的記憶，給秦封留下了個麻煩的後遺症。

他給秦封篡改記憶的時候就發現了，屬於他人的記憶他是沒辦法剝奪的。

就像刻在牆壁上的浮雕，若是強硬挖掉，隻會讓腦子受損。

所以舒弄影隻好用月華重影編出來的幻境，覆蓋住了原來的記憶。

像是在浮雕上抹上一層又一層的泥漿，讓原來的浮雕埋在泥漿裏。

但這個泥漿終究會慢慢脫落，原來的記憶也會慢慢浮出水麵。

舒弄影想的明白，等到有一天秦封恢複記憶的時候，恐怕早已時過境遷，那寫年幼的衝動感情大約已經不能再翻動秦封的一絲心弦。

卻是算漏了，腦子裏突然多出那麽多的東西，到底會不會出問題。

就因為這件事，讓後來的舒弄影後悔不已。

但現在，正悔的跳腳的是神月教諸位長老，他們正圍著自己的教主，毫不留情的對某個人破口大罵。

“這個心都鑽進錢眼裏的臭小子！！竟然又端了我們十來個錢莊！！整整八萬兩黃金啊！！全部都給端走了！！！！”容庚一看那數字，感覺自己就要躺在床上，兩腿一蹬歸天去了。

禦飛宇也皺著眉頭，滿臉嚴肅的看著正在悠悠喝茶的舒弄影道：“教主，這個叫秦封屢屢來挑釁我們神月教，殺了我們教中不少人，若再不處理，教中上上下下，怕是會有怨言。”

舒弄影的發色又更淺了，從淺棕色到淡棕色，額前幾縷細小的頭發已經淺若白發，整個人白的仿佛一碰就化。

“那就再派幾個人去料理他吧。”舒弄影不輕不重的說道。

“教主！！”青藤忍不住了，說道，“教主明明知道那人手裏有神月劍！之前我們派出去的人，大多都折了！！教主你就是故意裝聾作啞，就是還在偏心那個白眼狼！！”

往常青藤敢這樣和舒弄影說話，容庚和禦飛宇早就喝止了。

但是這次，他們都沒有說話。

神月教的其他人是最近才認得這個叫秦封的青年，但是他們早在幾年前就認識了他。

教主不惜放下教中事務，不顧安危親自去救那個孩子，後來為師為父，對那個孩子恩重如山。

可是！

他們想到這兩年來那個秦封做的一切，隻能咬牙切齒的憋出三個字————白眼狼！！

像是青藤說的話起了作用，舒弄影站起身來：“罷，我這番，也正好要去古家一趟，你們替我準備準備。”

青藤眼中一喜，暗中對容庚和禦飛宇做了個‘耶’的手勢。

……

古家上上下下的人，整日嘴裏談的人都是秦封。

而之前風光無比的男倌，如今已經消失在了眾人的視線。

明明已經是春天，這個院子卻鋪滿了落葉，伴著沒有排乾淨的雨水，空氣裏都帶著腐爛的氣息。

秦封踏入破落的院子的時候有些不可思議，沒有想到當初盛得古恒寵愛的舒墨竟然會有如此一天。

說心裏不暢快那是假的，但大多數的恨意其實已經不存在了。

他還沒推開門，就聽到了裏麵傳來的尖聲怒罵：“你個死婊子！！不是讓你去把家主叫來麽！！跟他說我有重要的事情和他說！！那個狐媚子是個小偷，把我的香給捎走了！！估計連著那狐媚子一起的什麽鬼秦封也不是什麽好東西！！”

後來又傳出杯子摔碎的聲音。

秦封動作頓了頓，還是推開了門。

裏麵的一男一女，頓時都看了過來。

男的，自然就是舒墨，女的，則是舒墨以前身邊的侍女，叫煙禾。

看見了來人，坐在輪椅上的舒墨扯出冷笑，眼底的瞳孔卻是渙散的：“喲，什麽風呀，把您給吹來了？”

侍女煙禾對秦封施了一禮，自行退了下去。

不過幾年的時間，原來美不勝收的男倌現在就像枯萎的花朵，眼底一片青黑，凝脂般的肌膚已經發黃黯啞，眼角隨著他的笑疊出條條細紋。

他瘦的似乎隻有一把骨了，原來給他增色的那件千重紅紗穿在身上更顯得他枯敗的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