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風流陛下(8)(2 / 2)







它可是一眼看出,這個謝寒衣絕對仰慕宿主。

然而,謝寒衣隻是認真仰頭望著陛下良久,輕聲道:“若無陛下,便無臣之今日,知遇之恩已是此生難報,陛下若要賞,便許臣此生永遠陪伴在陛下左右,允臣得以君臣相守。”

謝寒衣年少輕狂,雖是唯一一位連中三元的狀元郎,卻因為性格孤傲直言不諱,被群臣擠兌,惹得先帝龍顏大怒就要發配邊疆,是沈在心於宣政殿中求情,力排眾議,將青澀的狀元郎接入東宮做了幕僚,才有了今日風度翩翩的謝相。

他性情孤傲卻知恩圖報,滿腹經綸在東宮做一介小小幕僚亦沒有怨言,反而與當初的太子殿下相見恨晚,心中仰慕至今。

陛下提出這等恩賜,謝寒衣自然想起帝王風流的性子,一夜恩愛並非不可求,然而他終究是壓製住了心中妄念,這份他與陛下之間純粹的君臣情誼,不該被自己難以啟齒的欲念玷汙。

沈在心垂眸看他良久,頭一次收斂了臉上漫不經心的笑意,唇角微勾出溫柔的弧度:“朕答應你。”

謝寒衣眼中亦有細碎的笑意浮現,他再次俯首叩拜,“臣,謝主隆恩。”

*

這一夜,無數禦林軍與麒麟軍打馬走過京城的每一條街道,將所有西陵密談與叛國奸細捉拿歸案,無數百姓與世家子弟半夜驚醒,聽得門外沉重的鐵蹄聲,無人敢探頭望之,唯恐自己沾染上兵變的嫌疑。

次日早朝,眾臣子赫然發覺,宣政殿上少了些許熟悉的麵孔,而本該被囚禁在冷宮的燕無痕卻恢複了原職出現在殿中,在聯想到昨夜的動靜,都心照不宣裝作無事發生。

沈在心留燕無痕一齊在禦書房用了午膳,便起駕去了天牢。

陰森的天牢最深處,容澈隻著一身破舊的囚服,被鎖鏈捆在冰冷的十字架上,低垂著頭,好似一隻被折斷了羽翼的雄鷹。

那人輕緩的腳步聲在寂靜的天牢裏分外清晰,他睜開渙散的雙目,在瞥見那一抹熟悉的黑色鑲金的龍袍衣角時,終於凝聚了視線。

可他又立馬想起如今自己狼狽不堪的模樣,連忙錯開那人的視線,將血汙遍布的臉偏過頭去。

“噔。”

張全忙不疊搬了一張提前鋪好軟墊的太師椅讓陛下坐下,揮退周圍的獄卒,自己亦隨之退到外麵守門。

暗無天日的牢房內一時隻有沈在心、燕無痕以及容澈三人。

沈在心懶散地坐在椅子上,右手指節微彎撐著頭,左手漫不經心把玩著腕間與這間充滿血腥氣的牢房格格不入的碧綠佛珠手串。

良久,終是容澈先按捺不住開口:“如今我已是階下囚,要殺要剮皆隨陛下旨意,可您——”

可您為何還要來看我如今狼狽不堪難以入目的醜陋模樣?

不待他說完,沈在心便輕笑一聲,看向他的目光溫柔至極:“朕可舍不得殺你。”

灰白枯寂的心隱約又誕生出一絲希望,但容澈立馬又回想起那人涼薄無情的性子,頓時好笑,到了如今這般地步,竟還因為那人一句話癡心妄想。

“容澈如今不過是一顆西陵棄子,陛下何苦還要來取笑我呢?”容澈苦笑道。

“誰說你是棄子?”沈在心站起身,及地的長袍由於他走動的步伐摩挲過地麵,剮蹭出奇異的聲響。

他本想要用指尖抬起男人的下巴,可觸及到那片臟汙又隻好無奈收回手,唇瓣湊到容澈耳邊,吐氣如蘭:“西陵三皇子的價值可不止於此,比如——告訴朕西陵邊境十二座塔防的排兵布陣圖,又比如,西陵南部六座糧倉的運輸路線。”

容澈霎時瞳孔緊縮,全身血液涼了大半,而耳邊惑人的嗓音還在繼續。

“你不是愛我麽?”沈在心的嗓音輕柔得就像一片羽毛,撓在容澈的心尖上,“你不想與我長相廝守?”

容澈張了張唇,尚未來得及開口,那片刻的遲疑就讓他的陛下不耐地變了臉色,眼中的柔情眨眼間便褪了個乾淨。

隻見帝王重新坐在軟墊上,下巴微抬傲慢地瞧著他,唇角勾起殘忍的笑意,“若是不說,那麽明日朕便讓人剝光你的衣服,丟在永安街上遊行示眾。”

容澈沉默地望著陛下,良久,低笑一聲,道:“我說。”

聽到意料之中的回答,沈在心偏頭瞥了燕無痕一眼,男人立馬掏出早已準備好的筆墨,開始記錄。

實則燕無痕並不需要那些西陵國的機密,隻要身後有陛下在,他便自信此去必能勢不可擋,攻下敵國。

但這次離京不知何日再見,而有了這一份舉足輕重的機密,班師回朝指日可待,他亦由此有了盼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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