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你們聽說了麽?昨天陛下寵幸了一位宮人!”
“可不是嘛,不過侍寢一晚,今日一早陛下便和百官宣布要封後。”
“這還是那位陰晴不定的陛下麽?”
“嘖,你小點聲,你想找死也別拖上我們!”
“為何我總覺得這個事兒,這麽眼熟?慢著……這不就是和先帝一樣麽?”
耳邊傳來幾位侍女自以為小聲的交談,衛驚瀾路過禦花園的腳步猛地頓住。
“陛下昨夜臨幸了一位宮人?是男是女?”
低沉的嗓音忽然傳來,嚇得幾位侍女麵色慘白,顫顫巍巍跪下。
“衛,衛大人,奴婢們也隻是聽說……”
衛驚瀾麵色不耐打斷她們,重複道:“是男是女,可有人見過?”
一位侍女大著膽子回道:“聽養心殿的人說,是個男子。更奇怪的是,昨夜高公公一直守在殿外,分明沒有瞧見有人進去……”
衛驚瀾沉默片刻,低笑。
“回來了……終於回來了。”他呢喃道,轉身大步離開。
*
禦書房外,百官跪了一地。
“陛下,求陛下三思!”
“立後怎可如此草率?微臣懇請陛下收回成命!”
“張太傅!太傅,您作為陛下的老師,陛下定能聽您的,您快勸勸陛下。”
禮部尚書瞥見從禦書房中出來的張太傅,連忙拽住他袖子。
“唉。”張太傅無奈輕嘆,道:“王大人啊,你難道不覺得,陛下與先帝可謂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
此話一出,百官頓時沉默起來。
當初先帝執意要封後,無人能勸得回來,這父子倆的性子,倒是相差無幾。
隻是不知道這一回,又是被哪個妖精迷了心智。
大周江山再如此下去,早晚得完!
王尚書如此想著,吹胡子瞪眼站起身,擺了擺手。
“罷了罷了,夫人還在家中等老夫回家,還是莫在這惹陛下煩心了。”反正跪了也無用,不如早點回府。
有他起頭,禦書房外的官員便也陸陸續續離開。
遠處宮牆轉角處。
“大人,您真不管了?”
衛驚瀾轉身朝外走,聞言輕笑,“自然要管,不過換個方式。”
身後的太監連忙道:“還請大人明示。”
“把這個消息送到攝政王府。”自沈在心離開後,攝政王那位便患了心病,今日更是未來早朝。
“薑沉那個莽夫一旦聽了消息,闖進禦書房是遲早的事,咱們隻需要看戲就好。”
甚至還能趁著二人鬥法,去找太後娘娘偷情。
*
禦書房內。
薑池玉懶懶靠在椅背上,指尖漫不經心把玩著桌案上的禦筆。
“消息傳出去了麽?”
跪在大殿中央的暗衛低著頭低聲道:“陛下即將封後的消息已傳到衛督主耳中,東廠的人正朝攝政王府去。”
“很好,你退下吧。”
“是。”
薑池玉擱下毛筆,薄唇勾起愉悅的弧度。
能從九子奪嫡裏活下來的薑沉,怎麽可能是蠢貨。
“陛下。”
高全推開殿門,走到他身旁。
“此時已是午時,貴妃娘娘那邊請了人來,陛下您是……”
“嘖。”
薑池玉不耐煩地踹了踹桌角。
裴蕪這個女人不好好呆在自己宮裏,隔三差五跑到禦書房,不是送吃的就是請他去宮裏聽琴看畫。
真煩。
說來也是奇怪,起初分明不想,可到了那蒹葭宮,就不想走,就連那暴躁的脾氣都被收斂住。
每次恍惚醒來,都是在那女人的塌上,滿鼻子都是那嗆人的香味,聞著就讓人惡心。
此刻心中焦躁又起,薑池玉陰鬱著臉,道:“讓她沒事就好好呆著,別總是來煩朕。”
“那這午膳……”
“送到養心殿。”
不知想到什麽,他驟然柔和了眉眼,匆匆起身就朝外走去。
身後,高全扶著烏紗帽喘著氣追上他的腳步。
“陛下,陛下,龍攆正備著呢!”
薑池玉頭也不回大步走著。
“龍攆太慢,朕自己走。”
少年帝王瘦削的身形被沉重的龍袍包裹著,衣擺間露出的明黃緞靴,卻邁出輕快的弧度。
高全沉默地看著,無奈搖頭。
當真是孽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