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章 天幕(2 / 2)

食仙主 鸚鵡咬舌 2336 字 6小時前






血刃寒光臨咽,快如驚鴻,強如怒龍。

師紹生最快地驚怒轉身,但已然隻能眼睜睜看著那劍尖刺出血花。

——一道驚妙絕倫的劍光拉出在幽暗石台之上。

雪白雲氣下一刻才在軌跡上飄散開來,明綺天身形未動,雲袖飄展,手指在頷下掐出一道劍訣。

白鶴銜惡蛇,明光一掠撞上染血的暗沉劍尖,蕭庭樹劍尖偏斜、擰腕控回、劍刃反傾、鬆手再扼.一霎之間交過四合,男人長劍終於徹底失控,明光也剛好用儘劍勢,“奪”地釘入了旁邊石柱之上。

但就在同一刻,身後劍感驟然斷裂,行陣三人同時抽劍後退。

明綺天回過頭,石壁之上,如同快馬撞上攔路巨石,那些陣紋崩斷潰亂,就此黯淡了下去。

“.”

寂靜之中,蕭庭樹咳出兩聲帶血的低笑,師紹生猛地回頭,怒目盯死了其人:“蕭庭樹,你他媽在想什麽?!”

這是唯一喚醒柏天衢的通道,而以往十年的主陣之人.都是蕭庭樹。

明綺天可以選擇救人,那麽這道陣式便就此崩潰。了解十年前發生之事、了解歡死樓目的的最快渠道,也就此被截斷。

蕭庭樹嘴角血流不止,為求在一瞬之間完成破鎖殺人,他幾乎完全置性命於不顧,為陣式的崩毀爭取到了時間。

幾人已踱步冷冷將他圍住,解光瀛驚魂未定地捂著喉嚨,不可置信地看著他。

蓮心閣其餘四人的情緒也是一樣的驚怒,他們亦是到了這時才真切明白,這位執掌崆峒十年的男人,竟然真的沒有和他們站在一起。

當席、江二人的屍體擺在麵前之後,他們固然已知蕭庭樹多半真的和歡死樓有一些暗處的勾連,但其實仍然相信五人之間的默契。

因為他們傾於相信,蕭庭樹無論做下什麽罪事,都還是為了崆峒。

所以在一開始他們要蓮心閣內議,就是讓蕭庭樹把實情儘數吐露,而後再一起商議,怎樣才能彌補、又要付出什麽代價才能揭過。

這事情雖然瞞著他們,殘殺自家弟子也確實令人驚愕憤怒,但蕭庭樹畢竟從來不是這樣的人,其中內情尚可探討,師兄姐弟之間的情誼也不會就此而廢。

但無洞忽然抵達,這打算已行不通,隻好按仙人台的流程來辦。

不過這默契依然是存在的——蕭庭樹沒有反抗,引手受縛,他們又一齊來聽柏天衢的證詞。

他們理所當然地認為,歡死樓當然該被拋棄了——雖然一開始就根本不應和他們扯上關係。

來到石壁前的目的很明確,崆峒仍是一體的,既然仙人台在此,那麽誰做下了這種事,誰就站出來負責,而後把歡死樓的一切行蹤和所為儘數交代,繼而蓮心閣會並仙人台一齊掃除奸凶。

但蕭庭樹竟然真的對聯絡掌門的陣式做了手腳,又真的在最關鍵的時刻暴起——如果明綺天沒有出手,那柄劍就會真的貫穿解光瀛的咽喉。

為什麽?!

崆峒一代無冕之主,竟然真的成了歡死樓的走狗不成?!

四人幾乎同時感到屈辱般的驚怒,而蕭庭樹臉色蒼白平靜地和每個人對視而去,那眼中不知何種神色,忽然他低下眸子,臉色泛起一股不正常的紅潤。

“——別讓他死!!”

其他人對這副表現並不熟悉,隻有無洞驟然暴喝,依然是女子反應最快,長劍一牽,正正釘入男人腹中,一切玄氣被瞬間凍結。

但.真氣卻空空蕩蕩。

蕭庭樹驟然噴出一口鮮血,衝上心顱的玄氣被驟然遏製,他確實沒能死成,但一位【謁闕】若忽然想毀去自己的經脈樹,卻實在是太難阻止的事。

幾乎成了廢人的蕭庭樹癱軟在地,血不停地從嘴裏冒出,失去真氣的他即便放在原地,也已活不過今晚了。

但在這一瞬間沒人去看他了,每個人都修為通玄,每個人都感覺到一種難以想象的磅礴從山頂披了下來。

萬千道悠長的劍鳴之中,以山頂之小祭台為原點,仿佛卷軸鋪開,窗簾拉下,流水般的玄氣從上麵一掠而下,幾乎是一瞬之間,他們和外界的聯係就如同隔膜了一層重水。

下一息,完全的封閉就已構成,整座劍腹之山,被隔絕內外,徹底禁錮。

山腹之中,一片幽涼的寂靜。

“.貴派,竟然還有這樣厲害的東西?”無洞灰白眸光冷淡地望著穹頂,嘴角鋒利地下抿。

“.”師紹生一句話說不出來,因為他也是在完完全全地怔然過後,才意識到這深重的慘烈是什麽東西。

因為崆峒對它的使用,已經隻記錄在門史之上了。

當山門將破、崆峒將絕的時候,如果掌門將要戰死【山中甲子】就會就此啟動。

在一瞬間隔絕凶世,建立屏障,隻要此山尚能聯通天地,屏障就能夠一直支撐。

當然在玄門、在天樓,有太多令人無法死去的辦法,所以隻要經脈樹崩斷,就滿足此陣的啟動條件——在玄門之境,敵人想毀去脈樹要比殺了他難上十倍,自己想要毀去它卻比自殺簡單一百倍。

可誰能想到,掌門會背叛自己的門派,把這陣法作為給敵人爭取時間的手段?

而更令四人全未想到的是,這座陣,本來是在蓮心閣之上!

在短短十年裏,蕭庭樹配合什麽樣的人,竟然把它挪到了劍腹之山?他們究竟要乾什麽?!

然而男子隻是低頭癱坐著,血已開始流積在地上。

“.給他包紮。”無洞冷眸掃過其人,抬頭看著穹頂,果然是極儘絕斷的厚重陣術,即便明綺天在此,即便合六人之力,恐怕亦不能破開絲毫。

“蕭峰主很怕我們出去嗎?”無洞忽然來到蕭庭樹麵前。

他蹲下身,托起他的頭顱,漠然直視著這雙疲傷的眸子。一雙深黑,一雙灰白,無洞一動不動地看著他。

“蕭峰主,我記得,你的兩位真傳死去後,你真的很痛心。”他輕聲緩緩道,“.我好像知道你在想什麽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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