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2 / 2)







鳳姐兒回道:“他尋思著乃是與琮哥兒頑笑的。琮哥兒左不過三歲,竟是知道憐香惜玉了。”

賈母又問:“琮兒是個什麽意思?”

鳳姐兒笑道:“琮兒竟是傻了,全然不知如何安置,故帶了人來問我們二爺,想送回老祖宗身邊。隻是我們二爺覺得不妥,他因想著,老太太素日連外頭孝敬的衣裳都不穿的,未必肯再留著一個攆出去的小丫頭子,就自作主張讓他先帶回他自己屋裏去了。”

賈母點頭道:“很是。雖是頑笑,馮家原是送給琮兒的,哪有我收回來的道理。既這麽著,留在琮兒屋裏很好,你們處置的很妥當。”

鳳姐兒忙說:“原是日常跟著老祖宗學的罷了。”又道,“隻是,依例姨娘養的小爺至多不過兩個小丫頭子。琮兒身邊原有一個他先姨娘留下來的扣兒、如今改叫瀟.湘了。早幾個月大老爺讓替琮兒添人,我想著他一個沒了娘的孩子怪可憐見的,便送了一個紅.袖與他。如今若再添上一個,就違例了。偏這會子也不便裁了誰去。若讓他三個都留著,隻怕環兒那裏也需添上一個才公道?”

賈母道:“很不必。晴雯隻算是馮家大哥兒送與琮小子的,環小子不服,他也去外頭使人送他一個便是。咱們家多養一個小丫頭子還養的起。”

鳳姐應了聲“是”。心中暗暗將晴雯記下,日後升大丫頭是沒她什麽事兒了。

賈母又說:“隻是琮兒一個爺們家這般嘴碎,家裏頭丟雞攆狗的事兒也說與外人聽、小小年紀還惦記丫鬟顏色好不好,回去須得讓璉兒教導教導才是。你們大老爺我是指望不上了。”

鳳姐便知賈琮好好的又生事,賈母心下恐有幾分不虞,忙應了,又道:“還是老祖宗想的周全。小孩子家口沒遮攔,隻記掛些不著三兩的小事,沒的惹人笑話。”

賈母點點頭,鳳姐又湊趣了幾句,才要家去,又想起一事來,向賈母回道:“那晴雯因如今沒福氣在老太太屋裏伺候,我想著,須得讓她改個名兒才好。就讓琮兒自己改了。”

這本來也是慣例,賈母讚道:“很是。他改做什麽了?”

鳳姐兒道:“方才已替她改叫123言情了,說是福建的一條河的名兒。”

賈母怔了片刻,奇道:“他屋裏有福建人麽?何以起了這麽個古怪的名字?”

鳳姐兒隻說不知。

賈母思忖了會子又問:“他那個姨娘是哪兒的人?”

鳳姐兒笑道:“大老爺的屋裏人,我兒媳婦哪裏知道。老太太且容我去打聽會子?”

賈母擺手道:“罷了,原不是什麽要緊的人,費那心思打聽什麽。璉兒才回來,你家去吧。”

鳳姐笑謝了老祖宗體恤,徑自回去了。

賈璉自然不會去教訓賈琮的,隻打發了個人來告訴他,仔細這兩日老祖宗恐不待見他便是。賈琮賞了那小廝幾把銅錢吃果子,喜得他眉開眼笑的,磕了一個頭揣著錢去了。

一宿無話。

次日賈琮早早的便醒了。這兩日許多事雖說大都是他自己謀劃已久的,也鬨心得很。爬起來胡亂吃了幾口點心,往各處去請安。今兒果然遭了賈母冷眼,雖早已得了賈璉報信,仍有些鬱鬱。回來便開始拿著毛筆苦逼的畫大字。才畫了幾個,心中忽憋的緊,將筆一撂,自個兒躺倒在炕上生悶氣。

紅.袖見了忙擱下手裏的活計過來問:“小爺怎麽了?煩悶什麽呢?”

賈琮苦笑。

怎麽了?爺能告訴你麽?煩悶什麽呢?爺煩悶上輩子念了一輩子書,還沒玩上幾年就轉世投胎了。明明大家都是紈絝,憑什麽薛蟠就能領著打手強搶民女,小爺就得在這兒描上大人孔乙己、還得看一個糟老太婆的臉色、連高呼一聲“我要做海賊王”的權利都沒有。他腦子一轉圈,又想,依著後世紅學家的說法,香菱晴雯大約是紅樓夢丫鬟當中顏色最好的兩個,如今倒是薛大傻子與小爺各得了一個。還是薛蟠命好,打死了人仍依著家裏的幾個臭錢並舅舅的權勢輕鬆擺平,沒事兒人似的旅遊去了。橫豎有那個賈雨村……

他猛然坐了起來。

賈化、字時飛、號雨村。玉在櫝中求善價,釵於奩內待時飛。因嫌紗帽小,致使鎖枷杠。紅樓夢的兩大線索人物之一、替薛蟠亂判葫蘆案、替便宜老子賈赦強搶人家扇子連賈璉都不恥、最終領著人抄了榮國府、高級半獸人型的大反派。

賈琮狠狠錘了一下炕頭。明知道他與黛玉賈璉同時抵京,穿過來這麽久,竟沒先預備下什麽方案對付這個興隆街的大爺。真真是,人生如網遊、打完一關還有一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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