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1 / 2)







卻說霍煊次日睡醒了,恍然明白過來,躺在炕上喊道:“哎呀,那個賈家的女人會不會凍死!”

王妃在枕畔笑道:“這會子急了?無事,我讓人將她們院子的門鎖了,又特叮囑她那兩個小丫頭子,聽見敲二更天便將她攙進屋裏去。算來不過凍了兩個時辰罷了,死不了的。”

霍煊這才放下心來,說:“既是宮裏賜下來的,半年便死了,聖人麵上恐怕不好看。”

王妃嘆道:“王爺既知道是宮裏賜下來的,縱然不給榮國府顏麵,也需給太後顏麵才是。回頭且瞧瞧她去罷。”

霍煊哼道:“本是個侍妾,太後哪裏管得了臣子家裏頭的事。”

王妃不禁問道:“怎麽你與榮國府有怨麽?”

霍煊登時光火,怒翻了個身:“我卻不認得賈赦那廢物!”

王妃見他惱了,不敢再問。因服侍霍煊起來洗漱,又命人去探賈姑娘如何了。

不多時,那去看的婆子急匆匆回來道:“賈姑娘昏死在院中!”

王妃大驚:“怎麽竟在院中?不是讓她二更天便回屋的麽?人可還有氣兒?那兩個丫頭呢?”

那婆子回到:“雖然凍得冰涼,老奴探她鼻息尚熱,已使人抬到炕上去了。那兩個丫頭睡死在椅子上,我們進去喊了半日才醒。”

王妃撫了撫胸口:“還好,人活著便罷。”又命人快去請大夫。

霍煊道:“早年我隨父王在北邊打仗時聽人說,女人比男人捱凍,有女人在雪地裏頭凍了數日都不死的。”

王妃嗔道:“那都是粗人,與這等嬌嬌弱弱的女子能比麽?王爺,你且瞧瞧她去,莫惹了榮國府。”

霍煊哼道:“一個芝麻大小官的女兒,有什麽打緊的,況賈赦我也不怕他。今兒還有事呢,趕緊取早飯來要緊,我吃完便要出門。”

王妃忙服侍他用了飯,又目送他離去,望著他的背影輕輕嘆氣,道:“罷了,既是王爺處置不妥,隻得待會子我親去瞧瞧她了。”遂收拾了往太妃處請安去。

太妃聽聞賈氏凍了一夜,大驚,因問:“你可知道煊兒何故對她發那麽大的火?”

王妃道:“我猜著仿佛是與榮國府的赦公有怨。”

太妃思忖道:“怎麽會,當年他老子與賈赦交情不錯的。”乃問可請大夫了沒有,王妃回到已去請了。太妃點點頭,道,“你回頭去瞧瞧她。”王妃低眉順眼的應了。她又命身邊一個得用的婆子取兩根上好的老山參給賈姑娘送去,說讓她好生養著,這些日子不用來請安了。待王妃辭去,方對左右嘆道,“這個賈氏竟是個沒福的,指望不上了。”因不得不盤算起其他人來。

王妃回去理了理府內頗為要緊的幾件事物,便親往元春的小院子去探望。這會子大夫已走了,說是元春風寒入體,幸而不傷根本,須得好生養些時日方可,又留下一張藥方子。王妃嘆道:“你竟是個傻子,旁人都走了,不會自己回到屋裏藏著?”

原來,龔鯤去後,元春自己想到,若直至開門那會子才去外頭呆著,恐怕自己還渾身溫熱、惹人猜疑,便早早臥出去,故此也著實凍著了。大夫來時便裝作醒來,後王妃派來的那婆子悄悄說過王妃昨日的話、知道她有心留自己性命,乃向王妃黯然道:“謝王妃慈善、容我一命。隻是既然王爺要罰我,自是有我的過錯,不敢妄動。”

王妃見她連眼淚都不曾掉兩滴,言語淡然,隻道心已如灰,忙寬慰了幾句。忽然麵色一寒:“那兩個丫頭目無主子,連我的話也不聽。”乃喝令拉出去打死。那兩個小丫頭本來在外頭跪著,聽聞立時哀嚎起來。

元春心知肚明,昨晚二更天時她兩個在早被賈琮派來的夜行人打暈了,忙說:“她們不過是孩子,受了驚嚇、茫然無措間不曾聽清楚王妃之命也是有的。上天有好生之德,橫豎我無礙,求王妃饒她們一命。況這會子快要過年了,傷了人命也不吉利。”

王妃因想著,連她性命都罔顧的奴才,想來也不過那般,便假意嘆道:“你是個心善的。既這麽著,暫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元春忙笑道:“也莫要打壞了,我還指著她們煎藥熬湯呢。”

王妃隻得說:“這頓板子先寄下,待你好了再打。先她們革半年的銀米。”

元春苦笑道:“多謝王妃體諒,這份恩情也不知如何回報。”

王妃瞧她比往日多憔悴了幾分,忽然心下惻然,遂又說了幾句寬慰的話才走,回頭還使人多送了些補品來。王妃等人一走,那兩個小丫頭子因得了性命,忙撲過來感恩叩謝,個個賭咒發誓不知怎麽睡著的。元春默然了會子,嘆道:“你們睡著了,也好。”

不多時,榮國府的人上門來送禮,說是替寶二爺致歉的。王妃聽聞啼笑皆非,向心腹道:“還有這樣的人家!”遂回了一份厚禮還他們,又想了會子,乾脆命人將榮國府送來的東西悉數送給賈姑娘去,算是補償她了。

王熙鳳收到回禮,又聽南安王府的人說元春尚好、吃穿用度樣樣比旁的姬妾強了幾分、今兒還得了太妃賞的兩根極難得的老山參,忙使人報給賈母,全家放下心來,都慶幸南安王爺大人有大量,寶玉也安心養傷不提。

另一頭,霍煊因昨日回京直往城西去尋秦三姑,卻眼睜睜望著她騎了馬領著黑子跑沒影兒了,極是煩悶。今兒又去,早已人去房空,連門都沒鎖,遂調轉馬頭往知古齋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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