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2 / 2)







王子騰道:“他如今掌著瓊州水軍,兵力不多,兩廣水軍除了他的人便是霍晟的人了,旁的皆不足論。他二人是聯手的。”

賈琮撲哧一笑:“瞧吧,唯有利益能將天下人聯合到一起。他們打仗究竟如何了?”

王子騰笑道:“打什麽仗?不過是幾個番邦小島作亂,起初霍晟的人與鄔逢春的人都不想管,就任由他們鬨騰了幾回,也有心弄朝廷幾個軍餉花花。偏聖人又派了霍晟自己過來。他雖年輕,勝在聰慧好學,又肯聽那些老將軍的話,隻三個來月的功夫便大獲全勝了。因鄔逢春也參合了一腳,霍晟為表敬重,請他寫的軍報。他兩個都想多得些軍餉;霍晟也暫無意回京,想在這邊多呆會子;故此鄔逢春的軍報隻說還沒打完罷了。”

賈琮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子:“這霍晟連胡扯都不會找個好人扯!等他來了我埋汰他。”

王子騰問:“聖人有疑心麽?”

賈琮遂從懷內將聖旨套了出來:“叔父自己瞧吧。”

王子騰接過來一看,忍不住哈哈大笑,又遞給賈赦。賈赦瞧了也哈哈大笑。

賈琮做了個鬼臉:“我就是那守蟠桃園的齊天大聖,今後你們都喊做我大聖罷!”

賈赦忍不住敲了他一個栗子。

王子騰遂又說起這幾年海上的事兒來。如今香港漸漸成了模樣,商船越來越多,嶺南也越來越富庶。霍水王賈四家聯手以官軍為海盜,劫掠的外洋商船也不少,卻仍擋不住他們往這頭來。薛蟠這會子回京過年去了,他也雇了海船出海,越賺越多。乃又問京中局勢。

賈赦與賈璉齊齊望著賈琮,賈琮無奈,隻得將“老聖人一死天下大亂”再說了一回。王子騰頷首不語。

賈琮笑道:“各位,來湊個熱鬨,賭一賭如何?”

王子騰問:“賭什麽?”

賈琮道:“賭京中變化。司徒磐必是想反的。隻是他不會老聖人一走就反,而且他想反也不會直接反,總得先弄死聖人,大亂一陣子,再扶一個皇子上去。”

王子騰看了看他:“你以為會扶誰?”

賈琮伸出手比了個“七”。眾人大驚。

王子騰思忖半日,點頭道:“不錯,他最年幼,極好控製。”

賈琮道:“到時候主幼臣強,有的亂了。咱們就在嶺南台灣呆著,管他們做什麽呢。橫豎咱們做咱們的買賣、韜光養晦。有了錢有了兵,誰都會來求著咱們的。”

王子騰笑道:“小小年紀比大人都鬼些。”

一時賈赦又寫了幾封信命人送回京去。因初來乍到,也沒功夫去買什麽土產,隻替黛玉給林海捎了首詩罷了。

兩日後霍晟過來,不免寒暄一番。賈琮又拿了聖旨給他瞧,霍晟啼笑皆非。

王子騰道:“來日你們再寫軍報,先拿來我瞧。”

霍晟一言不發向他深施一禮。眾人偷笑。

賈琮轉身就賴上了:“既這麽著,乾脆連我與幺兒哥哥的也一並寫了可好?我們回頭就要去台灣府的,哪有功夫瞎編那許多密報。”

王子騰瞪了他一眼:“胡鬨,你們是寫密折的,哪能旁人代筆,字兒須得是你二人的才行。你不願寫給維斯寫便是。”

賈琮隻得作罷。又問吳攸在何處。

霍晟道:“自打知道璉二爺要出任台灣知府,他與楊衡便領著人過去了,現駐紮在台灣那邊的島上。”

賈赦忙說:“喊他過來!臘月都快見底了,璉兒也不便這個點兒去同人家前任知府交接。咱們便在廣州過年,明年再去台灣府不遲。沒喝上璉兒他老丈人的臘八粥,咱們喝了的年酒再走。”又看著霍晟,“霍王爺也留在廣州過年可好?”

霍晟笑道:“多謝世翁好意,小侄還是回營中去與將士們過年才是。”

王子騰連連點頭:“很是,王爺已有了些你祖父的影子了。”

另一頭,賈赦在蘇州的時候便給林海去過一封信,假意說是琮兒胡鬨,安排了林黛玉逃離京城,因她乘的是快船,如今已經與賈赦等人會和了。林海年前便得了此信,拿著去向聖人告罪。聖人自然將賈琮臭罵了一頓。

因前幾個月黛玉進了一回宮,聖人聽慧妃及旁人都說此女必為天人下世,有些好奇。二皇子還曾於屏後偷窺,極為滿意。後來她竟私逃出京了!這婚事自然而然便沒了。偏那二皇子極愛林氏美貌,後又悄然向慧妃道,“但凡尋得她回來,我自大度不計較她年幼無知,與她一個側妃可也。”慧妃愛子,也親眼得見林氏的模樣,隻覺她有幾分木訥罷了。出了這般大事,想來她也不敢要正妃之位。慧妃娘家也有侄女,隻是容貌略遜一等,二皇子瞧不上。倘或林氏隻得側位,既安了二皇子的心、又得了林海並榮國府一係、還能將正妃之位替侄女留出來,豈非四角俱全?故此她數次向聖人道,“孩子瞧上了那姑娘呢。”聖人起先不肯,後來漸漸也軟了耳朵。

這會子聽了林海的話又看了賈赦的信,聖人便咳嗽一聲,道:“人找到了就好,快些接回來罷。”

他才在心中預備著如何赦去林氏年幼無知、受人蠱惑之過,林海在下頭頓首道:“小女福薄,經由此事必入不得天家門不說,京中大約也有不少人家知道了。”

聖人皺眉道:“有人知道了麽?老九不是說瞞住了世人的麽?他們是怎麽知道的?”

林海苦笑道:“天下哪有不透風的牆,她在京裏頭是找不到好人家了。再有,榮國府老太君做壽那日慧妃娘娘派了人過去,滿京城的人家都瞧見了,旁人也不敢念她。”

聖人已是半應下慧妃與二皇子了,忙說:“你也不必多慮,老九做事素來密不透風,再讓他去查查,有胡言亂語的,朕自然讓他們閉嘴。”

林海忙叩謝了天恩,又替女兒謝恩,終是含淚道:“她這般也是自作孽,臣也救不了她。故此臣昨日寫信托了恩候替她在南邊尋個老實的讀書人家嫁了便罷了。”

聖人愕然,半日才說:“何至於此!終歸是尚書府的千金。”

林海道:“事已至此,再無它法,隻盼著恩候能替她尋一個能上進的女婿,縱然門第兒低些也是無礙的。”言罷,潸然淚下。

聖人有心說,朕赦她之罪,偏又不知是什麽罪。一時也放不下臉麵來明著告訴林海,我兒子瞧上她了。隻得暫時作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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