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1 / 2)







卻說葛樵等人幫著賈環連夜從山上撈出了他先生老子,次日便聽說諸位王爺大人又讓人圍住了。賈環忍不住嗤道:“聖人不在,這個李將軍連造反都不用了,人家說的是護送!”

林海蘇錚齊齊立著眉毛喝到:“無禮!”

賈環灰溜溜縮到後頭去了。

林蘇二人趕忙商議如何是好。偏他倆皆是文官,所謂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商議了半日也沒個結果。賈環忍不住插嘴:“沒有兵馬說什麽都沒用,去別處調兵唄。或是設法將裏頭的將軍弄倆出來。馮紫英大哥的爹不是很厲害的麽?”

蘇錚道:“隻是諸位皇子娘娘皆在李國培手中,縱然有兵也不好辦。”

賈環道:“從前是曹將軍拿住了聖人,故此眾人唯恐投鼠忌器。如今聖人已經不在此處了。弟子說句不好聽的真話,娘娘皇子王爺加在一處也不如聖人一個要緊。縱然忌器,也不如前些日子那麽忌了。再者,曹大通是名正言順的叛軍,保不齊會弑君的,救駕的各位不敢亂來。李國培這次來的兵還不如曹大通多,實力有限,他又有心擁立,擁立之後必想把持朝政,犯不上胡亂殺人給自己樹敵——他縱有董卓之心,並沒有那個本事,萬事好商量。”

林海罵道:“你懂什麽?仗著點小聰明一知半解。天子才剛離京便有人行擁立之事,偏他也隻得那麽點子兵力,待各處兵馬趕過來,他那點子人哪裏夠看。”

賈環奇道:“既然如此,他不過一跳梁小醜罷了,先生何故著急?”

林海道:“太上皇才剛走,江山不穩。一旦他得行擁立之事,哪怕隻區區數日,也會引得後來人爭相效仿;天子威儀掃地,後患無窮。”

賈環“哎呀”了一聲。

他這會子才明白曹大通造反之用。

當日他在曹大通營帳聽他說他是如何被人攛掇著來劫持皇帝百官的,雖知道他說的未必真實詳儘,大略也差不多。那人大約是琮兒說的那種“單開關”,隻在打仗一事上聰明,哄幾句話便被人引著跑了,他身邊也隻怕還有旁人跟著攛掇。那頭一個給他信兒說老聖人將要龍馭歸西的大約是六王中的哪一位;後頭告訴他聖人要滅他滿門的八成是賢王司徒磐,旁人隻怕沒法子隨手拿出那麽多實實在在的罪證來。

在離京城近的將領當中挑一個愣頭青,連哄帶騙加嚇唬,引誘他造反。曹大通能不聲不響的繞過禦林軍、兵困皇陵,保不齊乃有人傳遞情報或是指引。那時候滿朝文武並皇子王爺都在,聖人若是給他寫了赦罪聖旨,不論來日反悔與否,皆將威儀掃地。故此聖人必然不肯。縱有一時猶豫,司徒磐也必會設法攔著他。時日一長,自有旁的兵馬來救駕。曹大通兵力有限,必陷入進退兩難。到時候即使沒有趙公子出計,也必有旁人替他出計,劫走聖人當盾牌好逃跑。

賈環甚至有幾分猜疑這個李國培是否也是司徒磐攛掇來的。他與曹大通一樣,行事不周全、人馬不多,並無實力行董卓之事卻有野心,隻是個冒失的馬前卒,乃是替後來者鋪路的。為的是立即引起皇子奪位混戰,先將諸爺之野心暫且遮掩起來。最要緊的是,聖人尚未開始收攏各處兵權便被叛軍劫持。如今老聖人已死,各方兵馬忽然成了無主之狀,想不亂都難了。

賈環輕嘆一聲:聖人八成落入司徒磐手中,這個人質隻怕沒那麽容易回京了。隻是也必然不會被撕票。他一死,皇子繼位名正言順;他還在,有心奪位的皇子都成了逆子、王爺都在旁看戲使絆子、暗搓搓積攢實力。等他回來,根基已動、人心已散,再難聚攏了。

故此,近些日子京中必亂。

賈環深吸一口氣,做出一副傻嗬嗬的笑容來湊去蘇錚身旁:“蘇先生,與你商議件事。”

蘇錚與林海皆扭頭看了看他,蘇錚問:“何事?”

賈環道:“那個……我先告訴先生一件事。你們離京來送靈後不久,弟子便將澄丫頭哄到我們府裏住去了。”

倆老頭立時瞪著他。

賈環垂著頭接著說:“既然兩位先生要回京,請蘇先生也莫要回家住著,暫去林先生府裏住些日子,你們二位也好商議朝事、唱和詩文、免得跑來跑去,如何?”

林海倒吸一口涼氣,指著他問道:“環兒,你實話告訴我,京裏頭出了何事?”

賈環搖頭:“弟子不知,隻是無端覺得要出事。林先生家裏有楊大哥極為可靠,我們再派些鏢師過去,安全些。先生們皆是士林領袖,有心不軌者也難以放過二位先生。不如回京就辭官得了,林姐姐還在南邊呢。”

林海喝到:“胡鬨!國難當頭,豈能一避了之?”

賈環勸道:“橫豎是天子家的紛爭,與臣子何乾?”

林海道:“天子就是天子,除了今上,旁人都是臣子。”

賈環便知道勸不動他,隻得作罷。

因禦林軍大都救駕去了,京中空虛,林海蘇錚雖急匆匆搶在群臣之前回京,一時也不知如何是好,隻得先往宮中報信。

宮中尚有留值的禦林軍,由右統領郭誠領著,劉登喜公公也沒去皇陵。如今既已經提前知道有人欲行擁立,他們也好做些布置。

蘇錚讓賈環嚇著了,隻得先往榮國府接了孫女,暫住去了林海府中。林海因女兒離京、寂寞得很。如今有了蘇澄,如同多了個女兒一般,倒是頗為歡喜。賈環請葛樵領了五十盤龍山好漢駐在林府以防萬一,又假意讓林海聽了幾句口風,說是太平鏢局年輕的鏢師大都在此。

林海雖也覺得這幫孩子身上極有軍人銳意而並無江湖氣息,因人數太少,沒當回事。後與葛樵等閒聊,知道當年他們學字都是賈琮小時候轉教的、而當時教賈琮的竟是另一位“林先生”,不禁喜上眉梢!當場讓他們寫了幾個字來瞧,個個工整不說,句子還頗有幾分功底。又聽他們悉數對自家女兒敬仰的很,愈發喜出望外,便對這群孩子徹底放下心來。閒來無事便指點他們念書,如同在家裏辦了個私塾一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