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2 / 2)







韓全乖乖的說:“回哥哥話,快要滿四歲了。”

賈琮道:“這會子還有些怕生麽?明兒哥哥帶你玩兒去,玩起來就不怕生了。”

邢夫人忙說:“你可莫把他帶野了!”

賈琮道:“男孩子不野的身子不好。太太看二房的兩個哥哥都不野,身子都不好;蘭兒稍稍野了幾分,身子骨兒就比珠大哥哥、寶玉哥哥強了許多。再看環哥哥,提筆能做賦上馬可殺敵。”看邢夫人神情有幾分鬆動,他又笑道,“身子好的連親事都好做些,二房的三位哥哥,寶玉哥哥八成是要定下史姐姐的,史家終究是侯府,珠大嫂子卻比不了;珠大哥哥還是嫡長子呢,他身子最弱。”

邢夫人冷笑了一聲:“那是老太太疼寶玉,親事自然替他尋好的,與身子骨兒什麽相乾。”

賈琮道:“環哥哥的親事還更好些,老太太總不疼他。”

邢夫人忙問:“環小子定親了?”

賈琮眨了眨眼:“雖還沒定,也差不離了,我們老爺做的主。橫豎比史家姐姐身份高出去許多。”他知道邢夫人嘴碎,這是誠心先將話撂下,引得府裏人議論猜測。終歸建安公主曾與賈寶玉搭上了那麽一回。

邢夫人嗐道:“老爺也真是,既然是極好的親事怎麽不給你留著?”

賈琮笑道:“太太!我是什麽性子,人家出身高的女孩兒哪裏肯要?環哥哥多老實啊,偶爾欺負他一下也不會報複回去。”

邢夫人想著賈琮不肯吃虧不能忍的性子,也笑道:“偏你是個猴急點火就著的。”

賈琮想了想,說:“這回來的急,不曾預備下禮物。”乃隨手從腰間摘下一物來,“這是早年跟老爺耍賴賴來的,你拿著玩吧。”

韓全一麵稱謝一麵接了,拿在手中一看,大驚!竟是一枚溫潤精巧的羊脂白玉墜子,與他自己藏著的那枚一模一樣!“這……這……”

邢夫人在旁瞧見了,知道那墜子必值不少錢,還以為韓全在吃驚東西太好,喜滋滋的說:“你哥哥既給了你,你收下便是。”

賈琮道:“這個是一對兒一模一樣的,我都要了來,還有一個給了環哥哥。”

韓全小臉上忽有幾分哀色,呢喃道:“原來不是世上獨一無二之物。”

賈琮瞧著他道:“怎的不是獨一無二之物?世上每一物皆獨一無二。縱然兩顆墜子是從同一塊玉石上鑿下來、同一個玉匠用同一套器具同一雙手做的,每一顆也是獨一無二的。”

韓全終歸還小,這般彎彎繞繞的不甚明白,幸而他比尋常的孩子懂事些,忙垂頭道:“小弟絕無瞧不上之意。”

賈琮心知他說的“獨一無二”指的是他自己項上掛的,乃笑揉了揉他的腦袋:“四歲不到的孩子哪兒來這麽多想頭!趁你還小少想些,遇事有大人在呢。”

邢夫人也沒弄明白他兄弟二人做什麽,隻知道賈琮是個有出息的,又喜歡韓全,忙打了個岔扯開去了。

韓全後來仍是乖乖的小模樣兒,隻眼中少了幾分神采。

說了會子話,賈琮便說要去尋賈環,邢夫人拉了他悄悄兒說:“有件事兒,我想了想,還是同你說一聲的好。環兒未必知道。”

賈琮忙問何事。

邢夫人道:“前些日子,二老爺領著寶玉去見了你們蘇先生,說是想讓他也拜蘇先生為師。”

賈琮忍不住好笑:“青天白日的隻管做夢!若沒有環哥哥保不齊蘇先生還能看他兩眼,如今有了環哥哥立在那兒做個對比,蘇先生若瞧得上他,天都要黑了。”

邢夫人笑點頭道:“聽說是興衝衝的去、蔫得跟霜打的茄子一般回來的。後來二老爺同老太太說,寶二爺的誌向與蘇先生不一樣,不肯拜師,蘇先生極惋惜。”

賈琮翻了個大白眼子,道:“總要尋個台階下的,可以理解。”

“可不是?!誰猜不出來是先生瞧不上他?”邢夫人愈發起了興頭,眉飛色舞的。“誰知道老太太實在擰的很,不知為什麽非盯上人家蘇先生不肯放!跟二老爺說,先帝出殯那陣子,蘇太太並蘇家孫小姐在咱們家住了一陣子,她瞧那蘇小姐極好,喜歡的緊。”

賈琮怔了怔,張大了嘴:“不會吧!澄丫頭比我們晚一輩,喊我們師叔呢!又讓我們兄弟三個慣得……她想替寶玉哥哥求親麽?那寶玉哥哥豈非要喊環哥哥師叔?”

邢夫人擺擺手:“不是!二房不是還有個蘭兒麽?比蘇家孫小姐恰大一歲呢。”

“噗——”賈琮忍俊不禁笑出聲來。

邢夫人笑得如她自己得了多大的便宜似的,拍著巴掌道:“可是白日做夢不是?也不想想,人家蘇大人多大的官兒,哪兒瞧得上蘭小子!”

賈琮道:“罷、罷,她老人家高興就好,讓她想著玩吧,橫豎做夢不用上稅。二叔縱然腦子開了個洞也不可能真的去求親的。往年我們哥倆時常費力哄老祖宗,如今也讓二叔哄哄她去,辛苦活大家一塊乾,誰也別想躲懶兒。”

邢夫人在旁隻管笑。

賈琮乃說:“太太,這事兒咱們自己關門當笑話說了便罷了,可莫漏口風給旁人聽見。雖是丟的老太太並二房的臉,在外頭可就丟了咱們闔府的臉麵呢。”

邢夫人忙說:“哪兒會讓外人聽見,家醜不可外揚不是?”

賈琮板著臉兒一本正經抱拳道:“太太聖明!”惹得邢夫人愈發笑得歡喜了。

他遂告辭出來,一徑往賈環院中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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