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1 / 2)







數名鏢師護送妙玉沿著官道趕路,一路打聽鐘威等人的模樣跟著走,終於兩天後中午趕上了。

恰逢鐘威他們在一處小鎮打尖,忽聞小店外頭有人喊“可有京中來的鐘大官人?”忙站了起來:“正是在下。”

隻見來人又黑又壯,笑嗬嗬的拱手說:“在下姓熊,是太平鏢局的鏢師。鐘大官人走的好快!我們辛苦趕到這會子才趕上。”

鐘威也拱手問道:“莫非京中出了什麽事麽?”

熊鏢師道:“我們小東家讓送了位小師父過來,煩勞大官人帶著一道走。”

鐘威聞言一怔,與幾個同伴互視了一溜,問道:“什麽小師父?”

熊鏢師道:“我等也不清楚,隻是受命去接了她送來。”乃從懷內掏出一封信來。

鐘威接過來拆開一看,是賈琮所寫。信中大略說是有一美貌女尼早年被忠順王爺所擾、邢岫煙求元春庇護、元春離京後她又被抓走、賈環煩勞龔三亦從王府中搶了她出來送去另一處庵堂。他誠心沒寫那庵堂之名,也沒提妙玉法號。後頭說,偏這些日子又有權貴人家來擾她,那庵堂主持不敢留,便想送她出京。因聽聞此尼極擅茶道,兼之是忠順王爺惦記了許久、搶到手又被救走的人,特送來煩勞鐘威照看一二,等那權貴死心後再使人接回京來。

鐘威不禁笑了,向同伴道:“琮三爺恐怕咱們不懂茶樓行情,送來了一位茶藝師父。”又將那信給他們傳看。旁人看了皆以為賈琮有心讓他們此女為餌誘鄂王出府,紛紛會心一笑。

鐘威乃向熊鏢師拱手道:“煩勞熊鏢師一路護送,這位師父現在何處?法號是什麽?”

熊鏢師道:“在鎮口呢,我領著她過來。”

鐘威道:“我與鏢師同去。”他二人遂一道走去鎮口。

鏢師中有一位去采買乾糧了,旁的將妙玉圍在當中像護著唐僧似的,見他們來了都笑道:“這趟差事已成了。”

鐘威走過來一眼就瞧到有位女子,抱拳道:“小師父,敢問法號。”

妙玉抬起頭來念了一聲佛,才欲說話,驀然看見他的容貌,大驚,渾身發顫說不出話來。鐘威鎮定些,皺起眉頭看了妙玉幾眼,也不知該如何是好。唯有熊鏢師憨憨的說:“這位師父法號妙玉。”又向妙玉道,“這便是鐘大官人。”

有鏢師在旁說:“差事完了,咱們可以回京去了。”旁的幾位也跟著嚷嚷回去吃頓好的、回去睡個大覺、回去給兒子買燈籠,沒人留意他二人神色不妥。

鐘威心中奇怪。且不論此尼何故與榮國府搭上了,依著義忠親王餘部的本事,豈能護不住一個小小的姑子?也不知道賈琮在其中搗什麽鬼兒。才欲再問話,買乾糧的已回來了。熊鏢師抱拳道:“人已送到,我們就回京複命去了。”幾個人鬨哄哄的吼了幾句,飛身上馬走了!隻餘下妙玉一人背著個小包袱立在街頭瑟瑟發抖。

鐘威想攔住他們又尋不出借口,隻得瞧了妙玉會子,將她引到僻靜處盤問。妙玉實在茫然,隻知有許多人想抓她,淨元與龔三亦商議著送她出京避禍,旁的沒了!讓倒是讓鐘威猜出了“範遙”就是太平鏢局的龔三亦,能將此事從頭捋過一回。當時鐘威聽過旁人審妙玉,知道此尼除了身為義忠親王的親戚,旁的皆不相乾。遂猜了半日,猜不出什麽禍事逼得她非要離京不可。隻是賈琮送她過來實在尷尬,不禁躊躇起來。

妙玉也瞧出他並無惡意,遂合十道:“既是官人不便,貧尼隨意去一處庵堂修行即可。”乃頌了一聲佛轉身就走。

她走的決絕,鐘威反倒不好意思,上前道:“滄海換做桑田,今時不同往日。我們兩家從前那些誤會早已解開,師父不必顧忌。隻是此去鄂州千裏迢迢,且萬事皆須白手起家,有些艱難。”

妙玉垂目道:“貧尼一生不曾為惡,偏總不得安生。今番本為避禍,得片瓦遮身即可。或是路上得遇庵堂,貧尼寄往可也。”

鐘威道:“雖不明所以,想必來者洶洶,非尋常庵堂可擋。”

妙玉淡然道:“我佛慈悲,若是在劫難逃,亦不必牽連旁人。”遂從懷中取出一物交予鐘威,“聽聞此乃官人之物,今且奉還。”

鐘威接了一瞧,卻是他自己親筆簽名的“免單卡”,頓覺顏麵難存。忙說:“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我曾欠了榮國府琮三爺一個人情,定保師父平安無恙。再說,他信中有言,隻待京中事了便來接師父回去。”

妙玉道:“何必勉為其難。”

鐘威苦笑道:“倒是不為難,隻有些不知所措罷了。”遂向她抱拳行禮道,“方才有些失禮,師父勿怪。”

妙玉念了一聲佛:“煩勞官人。”

他二人遂硬著頭皮往鐘威來的那小店而去。半道上妙玉忽然問道:“不知官人與同行的施主可用過午飯不曾。”

鐘威道:“才剛吃完。”

妙玉乃停下腳步在路邊小鋪子買了兩個饅頭,回身道:“如此便無須耽誤諸位功夫。”

鐘威才欲說話又咽下了,皺了皺眉頭。

另一頭,馮紫英從外頭回來,下人回道,榮國府來了位小廝送口信,說是賈琮邀他明日去薛家走走。馮紫英心下有幾分奇怪,仍是打發了人去榮國府,應下了。

次日,馮紫英策馬去了薛家。薛蟠兩個妹子都嫁了,心中舒暢無比,加之京中熱鬨,故此多呆了會子。聞報馮紫英來了,與劉靄雲兩個親接了出來。賈琮已到,在花廳裏頭候著。

薛蟠如今是大財主,家裏卻並不俗氣。馮紫英不禁讚道:“有日子沒往你這裏來,收拾得雅致了許多。”

薛蟠笑指著劉靄雲道:“皆是他的主意,我從不管。”

馮紫英慨然道:“你兩個竟當真在一處這麽些年了……”劉靄雲輕輕一笑,薛蟠得意洋洋。

一時到了花廳,擺上席麵來閒聊了會子,馮紫英以目視賈琮。賈琮乃道:“說起來,薛大哥哥,你們家的生意這麽大,許多事還是薛大姐姐在管著,日後如何可有想頭麽?”

薛蟠一愣:“日後如何?什麽日後如何?”

賈琮道:“四十年以後,你老了,劉兄也老了,薛大姐姐並蔣子宣都老了。你們是預備過繼他們家的孩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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