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章(1 / 2)







因賈敘與秦三姑、龔鯤與賈元春都要成親,賈環施黎龔三亦將京中諸事托給柳湘蓮甘雷朱桐,結伴南下,穆栩那老頭知道了死活非得跟著。寶玉聽說是元春出嫁也鬨著要來,賈政因瞧不上龔鯤,又因路途遙遠,不許他亂跑。賈環往他院中辭行時踩了一句:“二哥哥什麽時候能衣食住行自己做主,才能算得上是個爺們了。”寶玉噎了半宿,四更天時提筆寫了一篇《負山說》,以家族父母為山,抒欲掙無力之意。此文一出,眨眼轟動京師,數月內傳遍全國。

賈環等人遂快馬南奔,趕上在婚禮前到了承天府。大夥兒好久沒聚得這麽齊全了,個個歡喜。京中眾人不曾親眼得見這些新鮮物什,都看花了眼。賈琮笑道:“別一個個劉姥姥進大觀園似的。”旋即覺得好笑——大觀園都沒了,還逛什麽呢?

因想起劉姥姥來,遂尋了平兒打聽。原來那年委實有個劉姥姥來打秋風,王熙鳳也助了她二十兩銀子。過了幾年她也來謝過。隻是那會子賈母心情不好,又沒園子給她逛,隻略坐了坐便去了。王熙鳳正懷著賈小萌,頗愛吃些個新鮮菜蔬,她可巧送了來,便命平兒又給了她五十兩銀子。賈琮聽了心下頗為舒坦。

賈敘忽然想起一事,拎著施黎賈環兩個站到秦三姑跟前,特特告訴她:“這就是黑白雙煞!”

賈環嘿嘿笑道:“琮兒說的綠林評話裏頭許多這樣的外號,我信口謅了一個。”秦三姑啼笑皆非。

三日後正是大吉易嫁娶的日子,台灣知府賈璉之叔父娶妻,整個承天府如同過年似的。秦三姑已得了京中戶籍,改名為呂三姑了。因她隻身被賈敘拐來、身無長物,賈琮便請紅.袖替她預備下了嫁妝。並無有親眷,乃從林家出門子。

林海想起多年前自己自京城回蘇州,因恐怕遭人刺殺,司徒磐命此女一路護送。便是因為那事惹得女兒弟子心氣不平,開了天下大亂之端。這會子瞧著她身穿大紅嫁衣以妹子之名在跟前下拜辭親,不禁感喟,低聲道:“萬事皆有因果。”

外頭媒婆相催,呂三姑頂著蓋頭捧了隻大紅蘋果上花轎,恍然如做夢一般。舊事前塵走馬燈似的在眼前晃過,竟不知是個什麽滋味。本以為這輩子就這樣了,偏遇上賈敘這麽個無賴,倒是沒白來世間走一趟。不覺間花轎落地,轎簾掀開,耳聽喜婆大聲說著吉利話,眼中悄然滴下淚來。

殊不知這會子另有人也感慨萬千。穆栩老爺子憋了半日憋不住了,扯著賈琮嘆道:“你五叔當真是不容易啊。”旋即欲言又止,再嘆一聲,眼角冒起淚花。

賈琮拉著老頭兒道:“他兩個都不容易,縱不說滄桑歷儘也差不多了。人吶,真是不能勉強自己的感情,誰知道什麽時候遇到對的人?哎,我又相信愛情了。”

賈環在旁愁道:“我媳婦兒也不小了。不行,趁京中有人頂著,我得去一趟廬州。”

賈琮哈哈直笑:“還沒想到法子麽?”

“沒有。”賈環道,“要不像五叔這樣把她拐走?”

“你自己想吧。”賈琮拍了拍他的肩,“二姐姐說了,但凡你有心思,人家姑娘便能瞧出來。”

一時酒席開了,眾人擎杯碰盞的好不熱鬨。紅.袖悄悄進來向賈琮道:“方才清點送來的禮,核對單子,有份沒有名字的頗為古怪。”

“什麽東西?”

紅.袖道:“一個極尋常的禮盒子,裏頭是一株極好的大紅珊瑚樹,並堆了許多貝殼。還有一個椰子殼上畫了並蒂蓮,畫功難得,卻做的粗。”

“委實有幾分古怪。”賈琮想了想,恍然大悟,“我知道了!那是有心人送給五嬸子的,好生收著,回頭我告訴她。”又說,“吃酒的時候點什麽禮啊,紅.袖姐姐,別管那些了。”

紅.袖含笑道:“就快點完了。”撤身出去。

賈琮撇嘴道:“我最想不通就是這些奇怪的工作狂,要麽是A型血要麽是處女座。”抬頭忽見龔鯤有幾分晃神,皺了皺眉頭。

眨眼新人也入了洞房,旁人也熱鬨完了,大夥兒紛紛散去。賈環興致盎然起哄拉人聽壁角,施黎瞄了他一眼道:“兄弟,你放心去吧,明兒早上我替你收屍。”賈環頓時消了念頭。

賈琮剛剛回到自己院子,賈赦使了人來找他,遂轉身跟著走了。卻見他老子負手立在屋中賞玩幾件才弄來的大青銅器,耳聽他進來便說:“龔翼之犯愁與你姐姐無關。”

“啊?”

賈赦道:“我瞧你留神到了他麵有異色,恐怕你冒冒失失跑去問人家話,特喊你來告訴一聲。”

賈琮道:“我正盤算明兒去問他呢。趁著還沒成親,他若不想娶大姐姐便罷了。大姐姐又不愁嫁,星艦學院那些西洋人個個把她當女神,那都是能留名青史的主。”

賈赦哼道:“就知道你這棒槌性子,虧得喊你來了一趟。他今兒早上得了一封信,是他從前那個女人寫的。”

賈琮皺眉道:“那事兒還沒處置妥當麽?”

“他讓那女子與丈夫和離後,又送了份家業將她安置在廣州,偶爾送些錢過去。”賈赦道,“前些日子那女子得了消息,說是龔鯤與王子騰熟絡,又知道王子騰有個六歲的孫子,遂寫信來托他設法打探哪個時日子騰那孫子會出門,她有用處。”

賈琮算了算,那女子的女兒仿佛是七歲了?張口結舌道:“不會吧!龔鯤看上的女人怎麽可能那麽蠢!”

賈赦瞧了他一眼:“你想什麽呢?人家家裏頭開了賣頑器的鋪子,想借兩廣總督孫子的名頭使。”

“好吧。”賈琮撇了撇嘴,“要求雖有幾分離譜,也到不了讓翼之犯愁的份上吧。”

賈赦道:“大約他與你猜的一樣。”

“哈?”

賈赦道:“龔翼之是個利落的。當年既已有了決斷,遂除去送錢不再過問她的事。起初派的人偶爾會提起一兩句,他便換個了木頭疙瘩去送錢。那女子開頑器鋪子乃是最近三四個月的事,故此他全然不知。”

賈琮扭頭瞧了他老子半日,道:“我怎麽覺得這是個套呢?”

“本來就是個套。”賈赦道,“她忽然開頑器鋪子、鋪子選的地方不好、生意不好、寫信煩龔鯤打探王子騰的孫子還寫得不清不楚,悉數是有人引著的。一個鄉下女人,到了廣州之後也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好哄的緊。”

賈琮齜牙咧嘴不知說什麽好,半晌才問:“爹,你乾的?”

賈赦慢悠悠坐上藤椅翹起腿來:“我想不出如此彎彎繞繞的主意,隻寫了封信給子騰。主意是他那個小閨女想出來的,就是你二嫂子的妹子。”

“哎呦我的親爹啊!”賈琮雙手合十,“您老竟能想到這頭上去!兒子我還是低看了您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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