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0章(2 / 2)







劉夫人立時怒目看著餘嬤嬤:“你說出去了?!”

餘嬤嬤跪下道:“太太,柳先生是自己人。”

柳騫忙說:“太太休要責怪餘嬤嬤,她不止救了太太,還救了少將軍性命。”

劉夫人大驚:“這話何意?”

柳騫嘆道:“馬氏的主意並非不好,隻是不該太太出。太太,這主意該當我們作幕僚的出才是。她給太太出的想必是瞞天過海之計,待魯王與二小姐有子後,將魯王、二小姐一並殺了,二小姐之母大約也是留不得的,來日隻對孩子說太太是二小姐生母、小世子的親外祖母,可對?”劉夫人不語。馬氏雖未曾名言,實在便是這個意思。柳騫冷笑道,“若依著她的計策,旁人不知道,馬氏是知道的;說不得會替二小姐留下什麽人證物證。太太一心以為此女生不出孩子便不防著她。殊不知太太可瞞天過海,馬氏亦可瞞天過海。來日將軍有旁的姬妾產子,也可記在她名下。她如此狠厲的心腸手段,少將軍豈能是她的敵手?”

劉夫人如泥雕木塑一般呆了。半晌,出了一身透透的冷汗,整個人往地下癱倒。餘嬤嬤趕忙緊緊扶著她。

柳騫接著說:“如今將軍身在東瀛,往那邊去信也不是每天都送的,算算日子還沒送走,太太快些命人去取回來。”

劉夫人驚醒,推餘嬤嬤道:“快去!將信取回來!快去!”餘嬤嬤還隻管扶著她,她便往地下一坐,“莫要管我!快去快去!”餘嬤嬤身上也出了冷汗,連連點頭,話也說不出來,撩起衣襟就跑。

待劉夫人在地下坐了片刻,柳騫道:“魯王也好、魯王與劉將軍女兒所生的兒子也罷,終究不過是個名頭。太太休要中計,那孩子是哪位小姐生的並不要緊。將軍要的不過是個名頭。但凡少將軍手裏捏著兵權,外甥一舉一動難道不是舅舅說了算?”

劉夫人垂淚道:“我竟是瞎了眼,信了她!餘嬤嬤勸過我許多回我皆不肯聽。”

柳騫道:“亡羊補牢未為晚也。馬氏頗有眼界,既定了計策算計太太,想來不會放過少將軍。煩勞太太快些將此女真麵目告訴少將軍,我恐怕他會中馬氏的計。”

劉夫人嚇得一骨碌爬起來了:“難道她對我兒作怪了不成?”

柳騫道:“君子防未然。她年輕貌美,又有手段,若是勾引了少將軍、卻對將軍推說少將軍覬覦她美貌……”

劉夫人喝道:“她敢!”

柳騫含笑道:“太太看,她還有什麽不敢的?”

劉夫人默然!足足呆了半盞茶的功夫,她忽然問:“先生何故幫我?”

柳騫道:“晚生無意幫太太。晚生既投了將軍,少將軍就是晚生的少主子。自古以來立長立嫡,何況少將軍龍鳳之姿、又孝順父親,來日不會虧待我們這些將軍的老下屬。馬氏有勇有謀、心狠手毒,她教養出來的兒子,晚生未必敢跟著——不怕告訴太太,晚生膽子小,保不齊會另投別處的。”

劉夫人點了點頭,過了會子又問:“你怎麽知道馬氏不能有子?”

柳騫“撲哧”一聲笑了:“半個城的窯姐兒都知道!太太莫非以為她那個什麽‘哥哥’是個嘴巴子緊的?”

劉夫人這才安了點子心,嘴角也有了一絲笑意,道:“不過是個浪.婦,還成日扮作個千金小姐。”

柳騫又道:“少將軍年輕,太太莫要嚇著他、千萬攔著他不可莽撞行事。這會子將軍最信得過馬氏,他若去將軍跟前說馬氏壞話,可不是雞蛋往石頭上碰?還請少將軍稍安勿躁,隻交給我們便是。”

劉夫人想了想她兒子的性子,發愁道:“卻不知他可聽得進去麽。”

柳騫笑道:“太太隻告訴他,馬氏是何等人?雖將軍被她迷了眼,將軍下頭好歹有幾個清醒的幕僚。他既是人主,莫管這些小事;他既為人子,萬萬不可管到父親房中。”

劉夫人連連點頭,向著扁豆架子深施一禮:“多謝先生!老身想讓犬子拜先生為師可好?”

柳騫擺手道:“萬萬使不得!先不說晚生年輕、大不了少將軍幾歲;如今晚生的同窗趙塗先生深得將軍信任,將軍順帶著也一並信任了晚生。少將軍若與我二人結交,便是將短處交到馬氏手裏了。兒子結交父親的要緊幕僚是最易惹主公疑心的。”

劉夫人輕嘆一聲:“都怪我當日糊塗。”原來馬氏入府前馬管事早同劉夫人說了她的來歷,並給劉夫人出了“驅狼吞虎”之計,為的是借馬香珠之手滅掉素霓姑姑的威風;不想變成了“引狼入室”。她又朝扁豆架子行禮,道,“再謝先生!先生的心意,老身明白了。來日我兒平安順當,必不忘先生今天提點之恩。”

柳騫遂也隔著扁豆架子回了個禮:“晚生告辭。”乃悄悄溜走了。

回到住處,柳騫思忖片刻,提筆給劉侗寫了封信,列舉史書上許多外戚掌權的例子,末了寫道:“外戚乃是名正言順的身份。”

另一頭,劉夫人也追回了那信——虧得去東瀛的西洋火器輜重船不是日日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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