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3章(1 / 2)







對於四王八公,賈琮打聽得頗少。無他,依著後世紅學家的分析,四王八公將作為一朝天子一朝臣的犧牲品、作為黑暗舊世界必將滅亡的象征,被無情的命運捏個灰飛煙滅。故此他坐著想了半日,忽然問道:“東平王府並不弱,怎麽會把嫡女嫁入鎮國府?還是後頭的王妃所出。自打京城大亂以來,不是舊的公侯府邸多半衰敗了?”

施黎瞥了他一眼:“榮國府衰敗沒?”

“榮國府不是出了三賈麽?”

“許你們榮國府出三賈,就不許鎮國府出二牛?”施黎道,“鎮國府也是武行起家,兩年前那次西山較武出了三個人物,皆非匹夫鬥將,乃千軍統帥一流。陣法嫻熟、擅隨機應變,折服了不少將士,司徒磐歡喜了好幾個月。當中兩個就是鎮國府的。大房的老二牛繼成,三房的老大牛繼業。”

“還有一個呢?”

“昭武將軍衛函之子衛若蘭。”施黎閒閒的道,“朝中有傳聞,吳國大將衛若蘅是他哥哥。”

“這幫人真無聊。”賈琮皺了皺眉頭,“不對啊。那個郡主不是三年前就嫁了?這位兩年前才出人頭地啊。”

陳瑞錦抱著茶壺道:“就不許人家東平郡王慧眼識才?”賈琮癟了癟嘴。陳瑞錦自斟一盅茶吃了,又道,“還有。我方才說牛二奶奶滑胎兩次,你們是不是都疑心牛二爺的小妾居心不良?”

賈琮與施黎互視一眼,賈琮老實舉手:“我就是這麽想的。小老婆都生三個了,大老婆還一個娃兒也沒有。”

“你也不想想,東平王府好歹也出了數位大將,他們的姑娘豈能若般軟弱無能?”陳瑞錦道,“頭一回是鎮國府大奶奶蔣氏下的手。她瞧牛二爺得了大出息、闔府上下皆恭維得厲害,唯恐蓋過她男人去,故此下手害了二奶奶穆氏腹中胎兒。第二次是穆氏自己身子不妥滑了胎,牛家本將她養得好好的。”

賈琮皺眉道:“可能是習慣性流產。”施黎臉上黑一陣白一陣捏著拳頭。

“那個庶子這會子隻得八個月,如今已去母留子、養在穆氏跟前了。”陳瑞錦道,“因蔣氏手段高明,沒有證據,並她的身份擺著呢——嫡長孫婦,也沒法子把她怎麽樣。牛家大太太遂出手整治了她一番。”

賈琮嘴角微動:“怎麽個整治法?”

“給大爺正經納了兩個良妾、並送大奶奶生的兩個兒子去兵營,好懸沒去了大奶奶半條命。又賞賜給了二奶奶穆氏幾樣她自己嫁妝裏頭的好東西。”

賈琮眨眨眼:“穆氏的丈夫牛二爺就沒什麽表示?”

陳瑞錦瞧了他一眼:“後院這些亂七八糟的事兒哪能讓爺們知道?還是領兵打仗的爺們。”

“故此牛家大爺……好像是叫牛繼宗?他也不知道?”

“牛繼宗身為長房嫡長子,並未學武、自小習文,如今主持著整個鎮國府呢。如此小事自然也不會知道。”陳瑞錦頓了頓,“縱知道也扮作不知道。”

“既這麽著,東平王府自然愈發半分不知了。”賈琮哂笑道,“這女人好懂事,這一家子好生團結,真真家和萬事興。”

陳瑞錦道:“牛繼成對穆氏郡主極好,他們那小院子唯穆氏一人做主,規矩極嚴;幾個小妾侍寢也是穆氏安排的。你們別想著她在婆家遭丈夫冷落、日夜孤枕難眠之類的事兒。也不看看她娘家是什麽人家。”

施黎冷不丁問道:“你竟這般清楚?”

陳瑞錦道:“上回賈琮隨口說你該談戀愛了,你神色不大對,我遂查了查東平王府那六位郡主。餘下五個我也查了——誰知道你的意中人是哪個。”賈琮不禁撫掌。

施黎翻了個白眼子:“你倒是真有閒工夫。”

賈琮乃道:“這麽看來穆氏日子不錯。婆母通情達理且疼愛她、丈夫極有出息且看重她、還有兒子傍身。”

陳瑞錦點頭:“實在是少有的好日子。”

賈琮瞧了施黎一眼:“你還想去搶她麽?”施黎不語。巴巴兒乾坐了半日,賈琮托著腮幫子道,“你們說,《蕭十一郎》裏頭那個沈璧君,為什麽不安安生生跟丈夫過好日子呢?蕭十一郎哪裏比得上連城璧了?”

陳瑞錦道:“不一樣。連城璧是偽君子,牛繼成是真君子。我已查過。”

賈琮道:“就算連城璧不是偽君子沈璧君也會跟蕭十一郎走的。隻不過作者若不讓連城璧犯個大錯,各位看評話的看官會同情他、抱怨蕭十一郎拐走人家的老婆罷了。終歸蕭十一郎是主角,形象得正麵。沈璧君不喜歡連城璧那種類型的男人才是她跟蕭十一郎的走原因。”

陳瑞錦道:“婚姻結兩姓之好。”

賈琮假笑道:“個體利益和集體利益的矛盾。事實上穆氏頭一次滑胎的處置也是這個矛盾。我就不信那個給牛家大爺塞兩個女人、送大奶奶的兩個兒子去兵營、自己又得了幾樣值錢長臉的好東西,穆氏就能解了殺子之恨。我姐姐若被人害得小產,我非要那人償命不可!”

陳瑞錦抬目掃了他一眼道:“天底下幾個女人有你這樣胡作非為的弟弟?左不過一個‘忍’字罷了。”

賈琮嘆道:“我又想起了一個故事。有兩口子,男人是個將軍,極愛他媳婦,隻是性子不好;他媳婦與他完全是兩種人,隻得一直忍著。最後兩人都七老八十了,磕磕碰碰、相濡以沫一輩子,那個媳婦發覺自己已經愛上丈夫了。那個故事,多少人讚揚啊……”他滿麵悵然,輕輕搖頭,“最後幾年老兩口是過的不錯。可前頭那幾十年呢?生生熬過去磨過去。人活一輩子,隻為了最後的那幾年麽?”

良久,陳瑞錦道:“多半是沒法子。”

“沒錯。多半是沒法子,不忍不行。”賈琮扭頭看施黎,“如果有辦法不忍,就別忍了。活在當下才是要緊的。你若能說服那女子跟你走,我們替你想法子。若是她自己覺得日子過得不錯不肯改變,也算對你倆的感情有個了結,難受一陣子就過去吧,重新找個好女孩。”

施黎本是個灑脫的人,讓他倆你一言我一語說得竟有幾分無措。也不知愣了多久,忽然一言不發的走了。

這晚上約莫三更天,賈琮已睡著了,乍聞外頭陳瑞錦喊道:“施黎你閒的啊!嚇人一跳。”驚得一骨碌彈了起來。又聽施黎的聲音說:“我正大光明進來的,哪有賊人堂堂正正踩這麽響的腳步聲?犯得著麽?好端端的跟驚風似的。”

賈琮趕忙披了衣裳出去,隻見陳瑞錦和施黎就在院子裏立著,陳瑞錦手裏還轉著左輪手.槍、頗似後世電影裏的槍手,忍俊不禁向施黎繃著臉道:“讓你不講禮貌!進人家家裏要敲門知道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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