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2章(1 / 2)







這日晚上,台灣府知府賈璉設宴替司徒岑衛若蘅接風,不好意思丟下陳瑞文、也一道請了。因設宴處乃是賈璉私宅,知府衙門打發了車來接。衛若蘅與妻兒同坐一輛四**馬車,陳瑞文另坐一輛小的。馬車上的簾子本是掛起的,四個人都沒放下,一路看著外頭的夜景。

大佳臘的夜路有公共油燈。花瓣狀的銅盤托著七到十六個不等的燈芯,拿大玻璃罩子籠著,頂上是鋥亮的傘狀鋼蓋兒,又遮雨又反光。雖比不得後世的電燈,比沒有強得多。許多店鋪晚上亦營業,各色玻璃燈照得五光十色如天街一般。每條路上都有指揮車馬的“交通員”,隔了一陣子便能看見背著火.槍巡邏的兵士。陳瑞文這才發覺,白天他去什麽學校找陳瑞錦,那揍他的門子身上穿的衣裳和這些兵士的很像。

趁馬車遇上了紅旗,陳瑞文向車夫打探道:“這些巡街的軍爺衣裳好生奇怪。”

車夫道:“陳先生是外地人,不知道。他們不是軍人,是武警。”

陳瑞文一愣:“什麽武警?”

“就是武裝警察。”車夫道,“軍隊是對付外敵的,武警是對付不法之徒的。”見陳瑞文尤未明白,解釋道,“軍隊就是兵士,打倭寇海盜西洋人的;武警猶如捕快,打強盜抓小偷。”陳瑞文頓時明白自己為何會捱拳頭了——武警學校其實就是捕快學校,教捕快的……難怪那門子厲害的緊。

不多時到了地方,幾個人一瞧,四麵燈火通明猶如白晝,整座大宅子建得極新奇、從未見過。別處大戶人家的女眷都在後院下車,大佳臘顯見不忌諱這個,不遠處另一輛馬車裏頭也有女人孩子下來。陳瑞文走到衛若蘅跟前說了兩句話,又有一輛馬車來了。這輛車比尋常的大馬車還大了兩圈兒,華麗的緊,車前掛了兩盞亮堂堂的車燈,衛陳等人不覺扭頭去瞧。

隻見車簾子一掀,裏頭走下來一位女子,身披石榴紅的坎肩兒,帶著昭君套,穿了身鵝黃色衣裳煞是好看。再看容貌——陳瑞文眼睛都直了!他這輩子美人見得極其多,從沒見過這般亮眼的。這女子身邊也沒帶著丫鬟婆子,回頭吩咐了車夫幾聲,自己昂首闊步往前走。直至她走過有六七步去陳瑞文才發現,她馬車上還下來了四個荷槍實彈的兵士,這會子正緊跟著她呢。

忽聽有人招呼了一聲“衛兄”,衛若蘅抬目一瞧,司徒岑依然穿著西洋衣裳含笑走了過來,問道:“剛才這女人是誰?”

衛若蘅道:“我哪裏知道?瞧這架勢仿佛是哪個將軍的家眷。”

司徒岑羨慕道:“我活了二十來歲,中國的美人、西洋的美人、波斯美人大食美人都見全了,竟沒見過如此耀眼的。”

陳瑞文乃問了聲帶他們來的車夫:“師傅,知道那位夫人是誰麽?”

他本是隨口一問,心中想著這般貴女下人未必認得。不想那車夫道:“沒看見跟著警衛員呢?那是我們軍師林黛玉。”

“什麽?!”三個男人齊聲驚呼。

司徒岑指著那女子背影尤自不信:“她就是林黛玉?”

車夫奇道:“她不是誰是?”

半晌,司徒岑嘖嘖道:“果然傾國傾城,難怪我那堂兄想娶。”倒是衛若蘅忍不住悄悄回頭瞧了一眼自家媳婦,暗想:原來那就是什麽金陵十二釵正冊之首。美則美矣,太招人眼了些。

這會子已有領路的過來了,引著他們朝大門走去。才走幾步便逢見賈琮也剛剛趕到,幾個人湊在一處邊走邊寒暄,賈琮特逗著圓圓說話兒。

司徒岑又提起林黛玉來:“林大人那般敦敦大儒竟養了個銳氣奪人的女兒,我都不敢相信。”

賈琮斜睨了他一眼:“阿岑你這語氣怎麽酸溜溜的。”

司徒岑叉手:“我何嘗酸溜溜的了?”

“羨慕人家的老婆漂亮是不是?單身狗。”賈琮翻了個白眼子。

司徒岑笑道:“委實漂亮。早知林小姐如此美貌,我就搶了。”

賈琮蔑然道:“你再說一遍?”

衛若蘅失笑:“搶?你掂量過自己的斤兩沒?”

司徒岑忙說:“我說錯了行麽?不是搶,是聘。橫豎我不是世子,林大人無須避嫌。”

賈琮停腳步上下打量了他五六眼,奇道:“你覺得自己能憑什麽聘得到我表姐,臉麽?”

司徒岑理直氣壯道:“我若想,難道不比賈維斯強?”

“哈?”賈琮拉了拉耳朵,“你說什麽來著?”又看了看衛若蘅,“他說什麽呢?”

陳瑞文在旁慨然道:“這位林姑娘當真可惜了。那麽個身份、那麽個模樣氣度。若非當年不敢嫁與二皇子,又何至於老大歲數嫁不出去。賈將軍雖名滿天下,終究是個市井出身。”一壁說,一壁眼神閃爍。

賈琮嗤道:“陳大人,您要是一直在井底下呆著,這輩子就守著井口那點子天得了。”

話音未落,圓圓挺著小胸膛說:“我知道!琮叔叔說的是成語坐井觀天!”

賈琮拍手:“圓圓好棒!圓圓學過坐井觀天麽?”

圓圓點頭:“今兒在博物館看見了一隻玉.□□,講解員叔叔講了坐井觀天的故事!”

“哇~~”賈琮豎起大拇指,“聽一遍就記住了,圓圓真聰明!”小孩子愛聽誇獎,圓圓笑成一朵小向日葵。

賈琮摸摸他的小腦袋,回頭向司徒岑道:“林姐姐最難得的是氣度。要說模樣兒,世上從不缺美女;她這般氣度的你還見過第二個沒有?”

司徒岑立時道:“當真沒有。”

“氣度麽,說句實在話,還是要捧的。眾星捧月。”賈琮道,“被女人捧出來的氣度、被男人捧出來的氣度、被軍人捧出來的氣度全然不同。你那個堂哥陳王,或是你自己,你們誰肯讓她入兵營?”

司徒岑想了想:“也是。我決不肯讓媳婦入兵營當什麽軍師。”

“你肯讓兒子跟她姓?”

司徒岑一愣:“什麽?”

“我師兄當年是答應了讓長子姓林,我姑父才肯嫁女兒給他的。”賈琮哼道,“你肯麽?”

司徒岑張了張嘴,半晌才說:“這不成上門女婿了?”又回想了下林黛玉的模樣,嘆道,“為了那般女子也不奇怪。換了旁人大約也是什麽都肯答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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