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0章(1 / 2)







妙玉寫來的求助信,賈琮次日一大早就打發人送給龔三亦了。陳瑞錦迷之不高興。臉上如平素般淡淡的,賈琮就能感覺到不爽氣場。偏王子騰喊他出去陪客。所謂陪客,無非是陪著司徒岑——王子騰同衛若蘅聊上癮了,沒空搭理他。賈琮隻得心不在焉陪著司徒岑出去晃悠。

司徒岑本想接著逛廣州城,瞧他沒勁兒,問道:“怎麽今兒懶的緊?”

賈琮呆著一張臉:“未婚妻不高興,心裏不踏實。”

司徒岑嗤笑搖頭:“我當什麽事呢。”又道,“女人心思古怪。理她呢,過會子就好了。”賈琮不言語。二人默然走了大半條街,司徒岑忍不住問,“白眉赤眼的怎麽就不高興了?”

賈琮抿嘴,又捱了半日才慢吞吞道:“王仁那廝欺負良家……額,良家尼姑,良庵尼姑。那姑子同我們家有點子瓜葛、求到我跟前來了。”司徒岑“噗”的笑了。賈琮忙說,“我並沒管她,隻讓人傳信給她一個長輩的朋友。”乃冤屈滿麵,“我沒做錯什麽呀!而且多年來我一直不大喜歡那姑子。”

司徒岑眼中頓時冒出笑意,強拉下嘴角道:“那姑子漂亮麽?”

賈琮橫了他一眼:“我見過的漂亮女人少麽?”

司徒岑打了個響指:“吃醋了!”

“少引風吹火!”賈琮哼道,“我倆踏實著呢。她知道那姑子底細,根我八竿子打不著。”頓了頓,“那是我大姐姐早年照看過的,她家長輩又跟我家一個長輩有些交情……橫豎真真跟我沒半點私人牽扯。”

司徒岑興致起了,從馬上探半個身子湊到賈琮跟前:“怎麽一個姑子?不如咱們瞧瞧去?”

賈琮抖了抖韁繩,擺手道:“不去。你是多閒!”

司徒岑愈發好奇,勸道:“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我去瞧瞧,說不得能瞧出什麽來?不然,你自己悶頭瞎猜陳姑娘做什麽生氣,猜到成親也猜不出來。”

賈琮今兒早上翻來覆去想了無數回,愣是不知道自己哪裏做錯了,腦子正亂呢。聽他一念叨,心思便有了幾分活絡。司徒岑瞧著有戲,又攛掇了幾句。賈琮想著,也不知那信在自家掌櫃的手裏壓了多久,不如去看一眼。到底是曹先生歸入了十二釵的主,別讓人欺負得太狠厲。遂扭頭看著司徒岑道:“先說好,人家是出家人,你莫打歪主意。”

司徒岑連聲喊冤:“我是沒見過美人的人麽?西洋的波斯的大食的,琳琳種種都見得比旁人多!”賈琮本是白囑咐他,遂當真撥馬往檀度庵而去。

二人到了門口,一眼看見庵堂外頭幾株大樟樹上拴了十來匹馬,有兩個小廝在跟前看著。賈琮與司徒岑對視一眼,都猜王仁來了,趕忙跳下馬趕著進去。

到裏頭跟姑子打招呼,賈琮自稱是“香港龔先生家中晚輩”,來探望妙玉師父。那姑子遂變臉變色的,支支吾吾道:“妙玉師父這會子有客人。”

賈琮皺眉:“不論是誰,領我進去。”姑子不敢動。賈琮從前來過這庵堂,乃問道,“她可住在原先那處?”姑子點點頭。賈琮撤身快步往裏走。司徒岑心知有熱鬨瞧,緊緊跟上。

拐了幾個彎子望見妙玉那小院,外頭或立或坐散著三五個小子,正嘻嘻哈哈說笑呢。賈琮幾步走過去,小子們登時沉了臉攔住他:“什麽人?胡亂往人家庵堂裏闖!”

賈琮好笑道:“難道你們主子沒有胡亂闖庵堂?”

有個大點的走出來打量了他幾眼道:“我勸二位爺們從哪兒來回哪兒去,莫要打這位師父的主意。”

話音未落,忽聽裏頭稀裏嘩啦一陣亂,有女子嘶喊聲。賈琮抬腳踹翻跟前那小廝,司徒岑也踹翻了一個,二人直往裏闖。進屋一瞧,好家夥,正趕上經典場麵!幾個丫鬟婆子讓一夥男人打得倒地的倒地、扶牆的扶牆,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將一個帶了麵紗的淄衣女子逼到牆角,那女子手持剪刀正抵著自己的脖子。男人右手舉刀,抬左手撕下那姑子的麵紗喊道:“都瞧瞧這賤人什麽模……”最後一個“樣”字沒說出來,他已呆住了。那麵紗下的臉極美,宛如出水芙蕖般清靜透亮。別的男人見揭麵紗也都朝他們那頭看去,也看呆了。

滿屋子唯有賈琮是認識她的,免疫,幾步躥上前一拳將那男人打翻在地。那男人躺在地下依然發愣——並不是王仁。妙玉也嚇得厲害,拿著剪刀又愣了片刻,半晌,渾身發顫靠著牆緩緩坐下,張嘴說不出話來。

賈琮扭頭一看,閱儘美人的司徒岑也杵在那兒了。不禁磨牙:“這都什麽人嘛!”乃踢了那男人一腳,“知道這位師傅身份麽?為什麽來撒野?”卻看他人還在地下躺著呢,眼睛依然去瞧妙玉,內裏鄙視,又踢了他一腳,“真給我們男人丟臉!”司徒岑這會子方醒過來,趕忙幫著揍那人的手下。他身為蜀王之子,自幼習武又遊歷多年,幾下子便揍得那幫人滿地找牙。二人聯手將這一屋子男人打了出去。

賈琮回頭看看妙玉的丫鬟婆子們也都爬起來了,喊道:“搬兩把椅子到外頭來。”有兩個乖覺的丫鬟看他顯見是來幫忙的,趕緊搬椅子出來。賈琮與司徒岑二人大刺吧啦坐在小院當中,滿地滾著被揍得灰頭土臉的手下敗將,頗有幾分黑.社會大佬之感。遂問他們身份來歷。合著這幫人並非王仁手下,方才掀妙玉麵紗那位乃是王仁媳婦的親弟弟,聽說姐夫迷上了一個姑子,替姐姐整治狐貍精來了。

賈琮嗤道:“你姐夫自己好色,欺負一個姑子頂什麽用。沒有妙玉也有妙銀妙金妙天王妙皇帝咳咳……”司徒岑莫名瞧了他一眼。賈琮擺擺手,“王仁在外頭沾花惹草也不是一年兩年了,家裏的姬妾也不少。你這是閒的麽。”

王仁那小舅子蹲在地下嘆道:“這個姑子實在不尋常。我姐夫誓死要娶她當二房,還說讓一應規矩依著娶嫡妻的辦。”

賈琮知道妙玉為人清高,漫說王仁娶她做二房,縱是三十六抬大轎抬她去做正房大奶奶妙玉也必不會肯的,乃冷笑道:“你姐夫想娶就能娶了?你們就沒想過人家肯不肯答應?”

小舅子道:“她一個姑子,我姐夫那身份,哪裏由得她肯不肯。”

賈琮啞然。半晌才說:“既然知道她也是不得已,你來尋她的不是作甚。”

小舅子道:“我隻想劃花了她的臉,讓她再勾搭不了男人。姐夫再惱怒,大不了我老子揍我一頓,養上兩個月又是一條好漢。還能將我如何?”

賈琮默然良久,嘆道:“你說得太有道理,我竟無法反駁。”他扭頭看著司徒岑,“我想文藝一下。”

“嗯?”司徒岑不解,“什麽文藝?”

“就是酸一下。”賈琮看了看下頭這群人,苦笑道,“嶺南已經算是個比較清明之處了,王叔父是個好官也是個能官。然而依然沒有弱者說理的地方。你聽王仁這小舅子所言,有哪裏不對麽?”

司徒岑想了想:“沒有哪裏不對。”乃瞧了一眼那小舅子,“他們家沒多大來歷吧,比不得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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