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八章(1 / 2)







接到北美軍報之後賈琮就覺得,此事須得舉國大肆宣傳。兩場大仗團滅對手, 必會給國人一種感覺:西洋人好打的很。橫豎尋常百姓也犯不著知道那麽多。北美西邊有金礦、扛起鐵鍬就能挖出金砂來,東邊有房子有地隻沒有人、簡直拎包入住。再攛掇些天花亂墜的話,想必能哄過去不少人。

遂命榮國府名下書局、馬行、郵局等在門口貼大喜報,恭賀賈維斯將軍與軍師林黛玉女士北美大捷。賈琮的本意是誘人移民,不想百姓多半都留意在“林黛玉”之身份上。連店鋪的夥計都不自覺拿了這個當噱頭。

例如這會子,賈琮等人逛到株洲, 便聽馬行的小夥計正指著大紅喜報同人比比劃劃。他道:“我們大將軍的夫人林軍師,蓋過什麽穆桂英花木蘭十八裏地去!父親是戶部尚書, 外祖父是國公爺, 丈夫是大將軍!早年太上皇想立二皇子為太子,特擇了她做太子妃。太子妃啊!日後要母儀天下的!結果你猜怎麽著?那聖旨都寫好了、玉璽也蓋好了,林尚書也知道了。萬事俱備, 就等派人來下旨呢。我們林軍師掐在下旨的前一日跑了!知道她為什麽跑嗎?因為她知道二皇子沒有太子命!若嫁了他,少不得被他拖累一輩子!你們看陳王!就陳國那麽點子地方,我們林軍師三天之內就能打下來!”如此這般唾沫橫飛。

賈琮等人在旁聽著好笑,又不能說他說的不對。再說,縱然拿林黛玉的身份做噱頭, 能引得百姓口耳相傳也不是壞事。賈琮想著, 就這麽進馬行去怕會影響小夥計演講,乾脆先不進去了。

又走了小半條街,迎麵撞上哪家鏢局的鏢車回來,鏢師滿麵風霜、許多人身上還帶著傷。聽路人在旁說閒話,這是株洲盛合鏢局的。賈琮自家也開了鏢局,知道盛合鏢局聚集了許多武藝高強的鏢師,算是南方最富盛名的鏢局之一。不禁隨口問道:“盛合鏢局不是很厲害麽?怎麽像是打輸了的樣子?”

閒人道:“這個我們也不知道。”

回到客棧,陳瑞錦打發鈴鐺去向小夥計打聽。小夥計告訴說:“聽聞是送完了鏢之後遇上劫匪了。那幫人仿佛也不想搶什麽,隻想打架。”

可巧有個客人在旁邊,插話道:“怕是遇上了納投名狀的。”

鈴鐺問道:“是梁山好漢的投名狀麽?”

客人道:“如今哪裏來的梁山好漢!不過是前些年綠林匪盜多在江西,無法無天慣了。如今江西剿匪的那將軍好生厲害,許多土匪便往別處跑。那些小夥土匪不好找山寨,隻能投靠別處大夥的土匪。打劫尋常的客商算不得本事,挑個有名聲的鏢局下手,不就顯得武藝高強了?”

鈴鐺聽罷便回去告訴賈琮等人。陳瑞錦皺眉道:“土匪倒是一患。”

賈琮默然良久,忽然說:“其實土匪並不適合在國內,倒是非常適合去美洲。你看,不就是打砸搶嗎?綠林規則說到底還是叢林法則,適用於沒有官府約束之地。將土匪們送去美洲,不論南北都很合適啊!”

陳瑞錦道:“他們不願意去。”

賈琮伸了個懶腰:“能不能有個法子通知他們?”乃拍手道,“瞧一瞧看一看啦~~走過路過不要錯過啦~~今有逍遙寶地,無官府無捕快無鏢局!想搶就搶、想殺就殺、單刀走天下啦~~”

陳瑞錦橫了他一眼:“你上外頭說去?”

賈琮笑道:“橫豎也快到江西了,咱們看望楊二伯和舅公去吧~~”

次日,幾個人起身快馬趕往南昌府。一路無話。這日進了城,賈琮想起如今的江西知府正是蘇韜,且他先生蘇錚那老頭也在,少不得要去看望的。隻是恐怕進了蘇家就不那麽容易出來、不方便同楊二伯議事,遂預備遲些再過去。

事與願違。才進城門不久便看見街麵一陣亂,有衙役慢吞吞的跑,還有人伸長脖子張望。賈琮莫名了打了個冷顫,攔住一個閒漢的問道:“出什麽事了?”

那人興致勃勃道:“聽說知府衙門那兒有熱鬨!有人打架。”

賈琮皺眉:“既這麽著——”他伸手指衙役,“那位官差大人怎麽跑得那麽慢?不是該快些去幫著老爺麽?”

那閒漢道:“這種事誰願意趕在前頭?萬一被打了呢?”

陳瑞錦在旁喊道:“快走!”一抖馬韁繩率先跑了起來。賈琮不知何事,然他知道他媳婦對危險的敏感度是職業的,趕忙跟了上去。

好在他們來過南昌,知道知府衙門在何處。趕到衙門所在的那條街,才剛拐過彎去便倒吸一口涼氣。偌大的街麵上滿滿當當全是人,馬匹根本進不到衙門門口去。這哪裏是打架?都快趕上暴動了。

陳瑞錦撂下韁繩如燕子一般從馬上躍起,踩著人頭跑了過去,口中不斷喊道:“借光借光!”鈴鐺忍不住笑出聲來。賈琮沒那個本事,隻得先跳下地來,一眾護衛陪著他往裏頭擠。好在護衛們本事夠大,擠到裏頭也並不麻煩。

到跟前一瞧,委實就是個打架;或是稍微大一點、叫鬥毆比較合適。知府衙門大門口,兩隻石頭獅子跟前擺了兩張大交椅,一張紫檀木的、一張花梨木的。交椅上都鋪著虎皮。一邊坐了個六十多歲的老者,右手邊還放了茶幾、上頭擺著茶壺茶盞子。另一邊坐了個四十多歲的矮子,左手靠後立了位手握長戟的漢子。二人身後都氣勢洶洶立著十幾個人。老者身後都是彪形大漢;矮子身後的人雖也有那麽多數目,卻是五花八門:高矮胖瘦、道士尼姑都有。當中有那麽二十多個人在打群架,瞧意思多半掛了彩,隻是依然打得凶狠。而圍在四周的人顯見都是他們帶來的,幾乎沒有誰看起來像是圍觀群眾,已滿滿當當的塞了街道。

衙門大門的正當中立著一個人,身穿知府官服、頭戴官帽、扶著一個師爺,正是賈琮的師兄蘇韜大人。可憐雖有三五衙役在蘇大人跟前,卻是個個離他遠遠的,且或坐或蹲沒個正形。倘若蘇韜有麻煩,身邊保護他的唯有一個師爺。蘇韜膽子卻不小。雖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人,昂然負手而立、站得筆直,淡然瞧著眼前一片狼藉。

此時不幫師兄撐場麵、更待何時?賈琮領著人大搖大擺往衙門門口走,路過那矮子時目不斜視,直走到蘇韜跟前作了個揖,大聲道:“師兄,別來無恙!”

蘇韜方才看著他一路走過來,含笑回禮:“賢弟別來無恙。”

賈琮道:“世人都說師兄是個好官,小弟今日一看,隻怕未必。”他嗓門而大,且如此大刺巴拉過來,打架的能不留意他們?個個豎著耳朵呢。聞聽此言齊聲喝彩。

蘇韜忙問:“賢弟何出此言?”

賈琮道:“堂堂知府,不在大堂坐著,跑到外頭來瞧熱鬨,何等不穩重。自然,人皆有好奇之心,這個也算不得什麽。”他回身掃了那兩位坐交椅的大爺一眼,“師兄身為父母官,竟連兩幫烏合之眾都不舍得修理,還讓他們在衙門門口丟人現眼,官威何在?”又一指地上坐著的衙役,“這等白拿閒錢白吃閒飯不做事的衙役還不炒掉,您這個官兒當得也太失職了。”

蘇韜“哦”了一聲:“依著賢弟所言,愚兄該當如何?”

賈琮指著那兩位道:“這兩個就該當堂格殺、以正官威。”

那老頭聞言微微一笑,放下茶盞子道:“這位小兄弟,你可知道老夫是誰?”

賈琮擺手:“不想知道。你縱然是燕王妃的親爹也無礙,我照樣將你當堂格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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