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9章(2 / 2)







“故宮博物館臨時館長,紫禁城之事悉數歸她管。偌大一座皇宮,維護修繕得花不少錢的。”

司徒磐一嘆:“戴公公,瞧這意思,你已投靠了賈琮。”

戴權笑道:“算不上投靠。要說投靠也是投靠秦館長。對了,年後雜家要去台灣府大佳臘博物館學習去。”

司徒磐遲疑片刻,問道:“你才說故宮博物館。故宮二字孤王明白,博物館是何物?”

戴權莞爾:“收藏、陳列些有文化韻味之物給尋常百姓參觀,就是博物館。紫禁城眼下還不是——門票太貴。過兩年門票便宜了,才能叫博物館。王爺若得閒,不若同雜家一道去瞧瞧?”

“孤正有此意。”

幾個人拍照完畢,戴權陪著出了大明宮。這會子天已漸黑了,兩個小太監打起燈籠在前頭引路,天上飄落雪花來。司徒磐仰頭望天,慨然道:“不知今夕何夕。”

戴權負手道:“大官人勿憂,明日又是全新一日,太陽自然打東邊升起。”

及出了午門,那雪已如搓棉扯絮一般,地上屋頂漸漸生白。戴權低聲問道:“大官人如今在何處住?”

司徒磐道:“公公不必掛念,自有去處。”

戴權點頭,拱手與大官人們作別。那兩位戀戀不舍一步三回首,踏天街之雪而去。司徒磐負手走在後頭。從午門到承天門區區數百步,他已從年幼時想起、直至誤入盤龍山,遐思萬端。他也不雇馬車,隻徒步走回客棧,入門時已落了滿頭滿身的雪。

次日黃昏,賈琮下衙。見過了他老子回到梨香院,小廝送上了一張帖子,道:“有位黃先生今兒來梨香院求見王爺,王爺不在。他便留了這帖子。”賈琮一瞧,上頭約他明日早上到一座廟相會。署名是黃九。賈琮嗬嗬一笑:“如今正是梅花花季,那兒多的是人。”又看了看時辰,辰時四刻、一座廟景區開門的點兒。可知他已去過了。

第二天,賈琮寫了張請假條命人送去政事堂,自己獨身一人戴著鬥笠騎著馬,出城門外一座廟而去。他特到得早了些,本以為自己是最早的。不想一座廟門口早已候著許多遊客,還有學校組織看花的,鬨哄哄一大片少說有五六十人。偏司徒磐隻說一座廟,沒說哪個點兒。賈琮遂到廟旁臨時搭建的小賣部中借了紙筆,寫了五個大字:等黃九先生。乃雄赳赳氣昂昂舉著一張紙立在售票處。好在尋常百姓根本不認得他,並不丟攝政王的臉。

一時售票處開門了,眾人排成長隊,賈琮舉著白紙極為惹眼。過了片刻,有人走過來咳嗽兩聲。賈琮老遠已瞧見他了,仍扮作沒留意似的一本正經舉著白紙。這會子方收起紙來,抱怨道:“您老也不寫清楚點兒。大門口、售票處門口都好認。眼下是旅遊旺季,人多著呢。”

司徒磐怔怔的看著他。昨晚上他便想賈琮見了自己會說什麽,不料他竟無事人一般。半晌,嘆道:“進去吧。”

“你買票了?”

“不曾。”

“那咱們還得買票。”賈琮收起白紙朝隊末走去,口裏道,“兩個售票窗口太少了,早上應當增加兩個才是。”

偏讓一個排隊學生聽見了,道:“才增兩個?應當增四個!”

賈琮道:“這會子人多,是開門前積累的客流。我們都進去便不會有這麽多人買票了。”眾人便紛紛議論起來。

好在許多人買團票,不多時便輪到了賈琮司徒磐兩個。他二人買了票,並肩從入口進了廟門,慢慢悠悠往裏走。

默然穿過大雄寶殿,司徒磐開口道:“賈琮,孤最佩服你一件事,便是臉皮厚。”

賈琮嘻嘻笑道:“天生的,非我之功。我爹臉皮也厚。”

司徒磐問道:“你何時起的反心。”

賈琮想了想:“也是天生的。我不慣跪人,且我不會看著一些不好的事發生、坐視不管。”

“不好的事?”

“嗯。往實在點說,就是東瀛屠華和八國聯軍侵華。我知道這些事日後會發生,便不肯巴巴兒等著、會提前想辦法阻止。若是我做不到,就托付旁人去做。比如東瀛,最初便是拜托了衛若蘅和霍晟。我大天.朝從來不缺能人,找到他們就是了。”

司徒磐思忖片刻:“你想滅東瀛也滅了,你想移民外洋也移了,為何還要造反。”

賈琮道:“因為我朝現今之政治體製太落後。東瀛是徹底解決了,還有西洋呢?幾句話說不明白,回頭我推薦王爺看幾本書吧。”

司徒磐皺眉:“你儘說些古怪的詞兒。”

賈琮委屈道:“不過是你沒聽過罷了,怎麽就古怪了?”又想了想,“這麽說吧。王爺,從前的朝廷是這麽回事。皇帝為舉國之主,國中一草一木、一人一畜皆為皇帝所有。皇帝挑選出百官來,賞賜他們俸祿和權力,命他們幫著治國。收稅、治水、抵禦外敵、懲治罪犯。對吧。”

司徒磐點頭:“不錯。”

“後世的朝廷就不是了。再過個二十來年,西洋的法蘭西國會爆發大革命,推翻這種製度,建立一種新的製度。而後這種新製度會推廣到全世界。雖也因地而變,根子卻是一樣的。乃是:百姓為舉國之共主,國中一草一木一畜,有的為舉國共有、有的為百姓私有。每個人皆擁有自己,奴才這種東西不再存在。百姓以各種法子選出百官來,出錢雇傭他們治國——這錢就是稅金。這些稅金一部分是用來支付官員們的報酬的。嗯,不能叫俸祿,後世叫做工資。哦對,現在叫薪水,其實後世也這麽可以叫。大部分是拿來處理公共事物的。什麽治水啊、抵禦外敵啊、懲治罪犯啊、城市基礎設施啊——就是公交馬車、清油路燈那些。自然,也有幾個小國依然維持國主擁有一切的製度,那些國家太少了。”

“王爺你看,後世的稅金與眼下的稅金雖都是稅金,顯見不是一回事吧。前幾年吳王想新修吳宮,百姓是沒權利放一個屁的。後世的吳王若還想修吳宮,他就得拿私房錢。他若拿稅錢去使,會被百姓彈劾下台的。因為眼下吳國國庫是吳王的,而後世吳國國庫卻是百姓共有,不過托吳王幫著管賬罷了。”

“王爺想必覺得吳王花國庫的錢天經地義,那是因為你從未聽說過後世的製度。這叫民主,意思是民為國之主。君王不過是受民雇傭治國的管事罷了。”

司徒磐聽罷默然許久,問道:“既這麽著,你可要做這個君?”

賈琮點頭:“要。因為別人不會。舉國上下,唯有我會。單以治國而論,林姐姐詹先生他們都強似我百倍。而我不會給大家指錯方向,因為我曾看過歷史長河的下遊,故而明確知道歷史走向。”他乃正色道,“賢王哥哥,不是我想反,是不得不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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