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7章(1 / 2)







話說賈琮等人因疑心崔家別有腸肚, 逃跑一般急搬到盧家。門子報信後,盧儉親自迎出二門,身後還跟了個年輕人。那年輕人一見賈琮便大驚, 旋即盯著看了半日,忽然笑了。

賈琮大步走到盧儉跟前一躬到地:“老大人救急於難,晚輩銘記在心。”

盧儉道:“舉手之勞不必掛齒。”乃引薦那年輕人, “此乃我侄孫盧幀。”

盧幀似笑非笑上前作揖:“周~~先生。”

賈琮還禮:“盧少爺。”

眾人入大堂寒暄片刻,盧儉命侄孫領客人去客院。盧幀彬彬有禮,一路向賈琮介紹齊國風土人情。進了客院卸下包袱, 旁人安置去了,賈琮與盧幀坐在前庭客套。

眼看隻剩下兩個人, 盧幀低聲含笑:“王爺好大的膽子。”

賈琮想了想:“你是在報紙上看過我的照片不是?”

“不錯。”盧幀思忖片刻道,“敢問王爺, 是你冒充了馬來國周國主的名頭,還是周冀本為王爺化名。”

賈琮讚道:“我頂著周冀的名字走過不少地方, 能想到這一節的盧少爺還是頭一個。不錯, 周冀便是我。”

盧幀眼睛鋥亮:“故此周國主從不親自來開APEC。”手指頭在案上畫圈兒,“王爺有兩廣和台灣府, 加上馬六甲海峽、英吉利島、北美,難怪張羅著國際合作。”

賈琮含笑道:“不過是航路已通罷了。”

盧幀又想了會子, 拍手道:“航路通了之後,人才流動也通了。常春藤大學裏頭穿什麽的都有,且個個都拿獎學金。王爺這是撈足了各國的人才。舊年我在學校裏遇見一位波蘭留學生,看到了RJ基金會的波蘭語宣傳單。”

RJ基金會是賈琮以陳瑞錦之名命名的一個組織, 在歐洲各國設辦事處,資助有天賦的學子和有本事的科學家來大佳臘留學或做學問。賈琮攤手道:“這能怪我嗎?西洋大學不是沒有實驗室,皆不如我的好。且他們做學術的多半很窮,需要四處求人資助。打了這麽多年仗,資助人早已難覓。我簡直是漆黑夜裏的一盞明燈。”

盧幀道:“前些日子我也曾勸說族裏開辦理工學校,長輩悉數不以為然。”

賈琮道:“老輩們慣於相信經驗,他們沒見過之物是不會當一回事的。你若有此心,自己做便好。要資助人麽?”

盧幀眉頭一挑:“王爺願意給我資助?我可是在齊國辦學的。”

“齊國理工科學底子太差,你隻能辦基礎學校。”賈琮笑眯眯道,“好學生想要出頭還是得上燕京大學去。”

盧幀想了會子,拱手道:“多謝王爺。”二人互視一笑。盧幀因問起賈琮他們何故忽然要搬家。

賈琮道:“第六感不好,總覺得住在那兒會出事。前幾日還遇上了夜行人。雖說武藝不如我的護衛高,萬一下回他們派更厲害的來呢?”

盧幀不讚成道:“王爺這般身份也敢白龍魚服,倘或有個閃失不是頑的。”

賈琮笑道:“這不是趕緊躲到兵部侍郎家裏來了?”

盧幀又拱手:“請恕晚生冒昧。敢問王爺前兩日在外頭貼那告示是為了什麽緣故?那賊人又做下什麽案子了?”

“那倒不是。”賈琮道,“就是想鬨點子動靜罷了。本王正預備提高賞金呢。”

盧幀低聲正色道:“向官府出首同道最為綠林人所不齒。縱有人知道也不敢來得這筆賞錢。”

賈琮忙問:“誰會攔阻?你可知道?”

盧幀搖頭:“我隻聽了一兩耳朵。齊魯之賊道自古重義。”

“這樣啊。”賈琮摸摸下巴,“這就好辦了。”

“王爺有何妙計?”

“妙計沒有,尋常道理倒是有一個。”賈琮哂笑道,“綠林中人多半沒有正經手藝。唱戲的耍猴的保鏢的打把式賣藝的難以揚名立萬。替天行道的俠客不是沒有,極少。偷盜、劫掠、殺戮、綁票、開黑店等乃是他們的常規謀生手段。這些行當都不正。其道不正,其義便不是正義。非正義是不可能經受得住利益誘惑的。”

柳莊這會子已收拾妥當從屋裏出來了,賈琮便招他來身邊說了幾句話,柳莊領命而去。盧幀在旁聽得啼笑皆非:“此計乍聽有些淺,想一想怕是當真管用。”

賈琮打了個響指:“必然有用。”

當日下午,街麵上又有告示貼出,依然是燕國來的周相公懸賞捉拿賊寇婁金橋,隻是賞金增添到了兩萬兩。告示上新增了幾句話:凡有告知線索者,周相公可助他全家易容改扮、無聲無息潛去外洋。舉國的路引子隨他選,東瀛、南洋、西洋、南美、北美、澳洲隨他挑。從得到消息之日算起,最快兩日內可出海。知情者還等什麽?快來拿銀子上外洋逍遙快活去吧!

盧儉聞報啞然失笑。命人請賈琮去他書房坐坐。賈琮正巴不得呢,得了聖旨般跑了過去。盧儉讓他坐了,從案頭翻出一張箋子來丟給他。

那箋子顯見是女人的字跡。上頭寫著:有見利忘義者,他得了多少錢,殺他之人便可得翻倍。下頭畫了個白無常。賈琮看罷略一思忖,打了個冷顫,一股涼意從腳底心直摜上天靈蓋。乃望著盧儉:“老大人,這是……”

盧儉道:“實不相瞞,我家也收留了兩個別國通緝的綠林人。然他們絕非不義之徒,犯下重罪皆因替血親複仇。蛇有蛇道,鼠有鼠路。這是他們收到的綠林帖。”

“這下帖子之人是誰?”

盧儉搖頭:“老夫從不過問。”

“明白了。”賈琮拱手道,“多謝老大人。”乃起身告辭。

回到客院,賈琮對著窗戶呆坐了足有兩柱香的功夫,拍拍腦袋問道:“小七,前些日子咱們在聞雞巷,都隻防衛了宅子裏,沒人出去溜達巡邏吧。”

“沒有。”柳小七道,“沒覺得有這個必要。”

賈琮嘴角抽了抽:“今晚你和莊兒都早點吃晚飯,天一黑便出去府外屋頂樹梢瞧著。我覺得我可能犯了個很愚蠢的錯誤。”

柳小七吹了聲口哨:“喜聞樂見。”

晚飯之後盧幀小哥又來了。賈琮歡喜道:“我正琢磨著明兒去找你呢。”

盧幀笑道:“王爺急什麽,我這個被資助人還沒著急呢。”

“不是說那個。”賈琮道,“我想向你打聽兩個人。”乃示意他坐下。

盧幀本是年輕人,又才剛從大佳臘回來,頗喜歡那邊的自由之風,便隨意坐了。“誰?”

“頭一個,齊國的提督學政安則敬。此人如何。”

盧幀蔑然道:“偽君子。”

賈琮看著他道:“隻是偽君子?不是衣冠禽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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