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5章(2 / 2)







柳騫道:“這些都是最近三四個月新做出來的,你沒看過也尋常的緊。”

文吏一愣:“大人,這些……”

“假的。”柳騫站起來道,“做假文書乃是一門高深學問。你們大人我雖不會,好在有人會。”

文吏呆了半日,啞然失笑。幾步跟上柳騫,低笑道:“大人,前些日子他們不費吹灰之力從齊國打劫來的那堆破銅爛鐵,想必也是無中生有?”柳騫含笑瞧了他一眼,沒言語。文吏又笑。

不足兩個月的功夫,劉戍便讓聯邦逼得束手無策。他的弟弟們自然不會閒著,日日打著各色旗號來尋不是。劉戍咬牙切齒。隻是天不等人。劉戍頭疼的這陣子,劉侗的其餘兒子個個賓客盈門。滿大街俱是流言。有說劉戍嘴不乾淨得罪了燕王的,有說他囂張跋扈得罪了賈琮的,橫豎劉侗一死聯邦就對魯國翻臉必是劉戍之過。劉戍自己則書到用時方恨少,日日窩在書房查古卷。

四月初,魯國二十餘個行會會首求見劉戍,要他給出法子對付中華聯邦這次的突發商業製裁。劉戍壓根沒有法子,遂乾脆不見。

四月二十日,魯國商賈遽然罷市。國都濟南店鋪關門閉戶,不論百姓還是官府皆無處買東西。全城上下亂不堪看。劉戍從沒聽說過世上有這等事,驚得半晌沒回過神來。不久,柳騫等一眾要員齊聚劉府外書房議事,眾人七嘴八舌出主意。

劉戍正頭疼呢,忽聽外頭一陣吵鬨。有個服侍的小廝掀開簾子出去道:“將軍問出什麽事了?”

外頭一個長隨喊道:“無事……”

並有一個婆子的聲音:“我要見將軍!老太太連蝦米都吃不上了!”

那長隨喊:“讓你閉嘴!將軍與諸位大人在商議要緊事!”

劉戍沉著臉道:“放她進來。”

一時那婆子進來了,委屈道:“將軍,老太太最愛吃蝦的。偏蝦子這東西一旦死了就難吃,非得買活的來現做。可如今外頭不知何故關了魚市!漫說活蝦,連死蝦米都買不著……”一個官員殺雞抹脖子的朝她使眼色,她全當沒看見,隻管嘰裏呱啦告狀。劉戍那臉已越來越黑。

柳騫急得拍案子:“如何是好!打又打不得、說又說不聽!”

劉戍惱道:“區區商賈,還想造反不成!尋出罷市的頭目來,押下大牢!”

柳騫跌足道:“使不得!挑頭的都是行會會首,手裏不知捏著多少錢財,官府都惹不起!”

劉戍麵上殺氣驟起,森然道:“天底下沒有官府惹不起的百姓。士族尚且不俱,何況商賈。士農工商,商在最賤。”

柳騫連連搖頭:“商最富裕!官府還指著他們收稅呢。”

劉戍輕扯了下嘴角:“將大財主老爺們統統下獄,就不怕他們不交稅。”言罷竟拿起腳來走了!

眾官員麵麵相覷。“這……”

柳騫在屋中團團轉。轉了十來個圈兒,有個官員忍不住道:“柳大人,咱們聽將軍的麽?”

柳騫重重跺腳:“我哪兒知道!”半晌,長嘆一聲,“他是主公!不聽……也得聽。”又長嘆一聲。“也罷,隻當殺雞駭猴。”

衙役捕快立時撒出去了。各行會首之家官府都知道。官差們如狼似虎,舉著長刀踹開各家大門,一位位平素錦衣玉食的財主老爺悉數被鐵鏈套脖子,轟轟烈烈送入大牢。傍晚,劉戍聞報,該抓的都抓齊全了,柳大人問可要審審。劉戍冷笑道:“先關幾日,老實了再說。”他以為,明兒各家鋪子必然開張,且各位老爺的兒子兄弟們今晚便得上門來求饒。

次日,滿城的鋪子依然大門緊閉。而各家鋪子門口一夜之間悉數掛上了橫幅。有黑底紅字的,有藍底黃字的,有白底黑字的,都是同一句話:非暴力不合作。

眾官員依然聚集在劉府外書房,柳騫竟沒來。商議了小半日,依然毫無辦法。忽聽外頭有人喊道:“柳大人來了。”眾人一起朝門口張望。

隻見柳騫匆匆進屋,朝劉戍作了個揖道:“將軍,這回罷市的頭目,微臣已打探出來了。”

劉戍登時站了起來:“誰!”

柳騫道:“是將軍的一位本家,名叫劉豐。”

劉戍皺眉:“我不曾聽說過此人。”

柳騫道:“此人經歷不簡單。早年在蜀國開古董行,專門做銷贓生意,且認得許多匪盜馬賊。那幾年蜀國皇親國戚橫行,時常欺霸商賈。這劉豐便暗地裏組織了一個‘商黨’,專們請匪盜替被官府皇親欺負的商人報仇。這個商黨越來越大。除了蜀王親子不敢動之外,寵妃的親爹他都敢殺。蜀商已無人不入此黨。”

有個官員思忖道:“劉豐這個名字我好像聽過。”

柳騫道:“在秦國當了幾年丞相。”

劉戍大驚:“什麽?!”

柳騫道:“秦王曾拜他為相治理國事,他當政那幾年良策頻出,秦國國力大增。隻是前年他力辭相印離開秦國了。”

劉戍忙問:“為何?”

柳騫苦笑道:“微臣猜測,大約是因為商黨在秦國已成氣候,他欲再去別處。”

屋內霎時寂然。良久,劉戍咬牙道:“我就知道!商人逐利畏權,竟敢鬨如此大事,必有人組織攛掇。此人現在何處。”

柳騫微微垂頭:“在四爺府上。”

劉戍怔了一瞬,輕聲道:“什麽?!”

柳騫低嘆:“在四爺劉戈府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