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2章(1 / 2)







樂嵐自稱春風樓的眉姑娘是他相好, 可以替他作證前天晚上自己並未與曹娘娘私會。李公公聽罷便是一怔。“前天晚上你與眉姑娘在一處?”

樂嵐腰杆子霎時直了,含笑道:“不錯。公公隻管問她去。”

李公公思忖片刻,讓郭信暫且將他帶下去。郭信是個聰明人, 看李公公這模樣便知道事有蹊蹺,一言不發。李公公又想了會子,道:“他既這般說了, 就請眉姑娘來一趟吧。”

郭信聽見個“請”字,忙向手下使眼色:“快些去春風樓,請眉姑娘來。”手下人刮風般跑了。

不多時, 外頭喊眉姑娘已到。郭信平素不大去風月之所,故此不曾見過眉姑娘。他想著, 既是粉頭,必形容妖冶。抬頭乍見一位女子款款而入, 便是一愣。這姑娘二十歲上下,披著鬆花色的鶴氅, 身形挺拔、眉目清明, 容貌卻平平,渾身上下尋不出半絲風塵意。若非有人在旁喊她“眉姑娘”, 郭信必然以為這是哪家的大小姐。

眉姑娘近前下拜,李公公忙讓她起來, 乃問道:“請問眉姑娘,前天晚上可是與吏曹郎中令樂嵐在一處?”

眉姑娘一愣:“前天晚上奴家陪席,席上委實有不少貴人,並無樂大人。”

李公公道:“席散之後呢?”

眉姑娘道:“散後自然是回屋子歇息。”

李公公挑了挑眉頭:“屋中可有旁人?”

眉姑娘正色道:“奴家雖身在風塵, 所幸姿色平平,免於賣身。”

李公公含笑道:“姑娘正直青春年少,有個把相好也尋常的緊。”

眉姑娘亦含笑道:“我本將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

李公公奇道:“眉姑娘如此風流人物兒,還有人抵擋得住?”

眉姑娘嫣然道:“奴家也納悶的緊。偏他已經走了,還不知回不回來、何時回來。橫豎他這輩子是我的人,縱逃去天涯海角也捏在我手心裏。”

李公公撫掌道:“好誌氣!”乃沉下臉道,“姑娘前天晚上當真是一個人過的?”

眉姑娘思忖片刻低聲道:“這位大人想讓奴家說什麽?”

李公公皺眉:“問你前天晚上可是當真一個人過的,有相好沒有。”

眉姑娘定定的道:“奴家前天晚上當真是一個人過的,沒有相好。”

“嘶……”李公公不覺沉思。樂嵐又不是傻子。倘若這女子與他並無私情,平白無故扯上作甚?“我最後問你一次,你當真沒有相好?”

眉姑娘垂頭道:“奴家至今不曾**。”

李公公怔了怔。此言既出,顯見再無回轉餘地。遂與郭信互視幾眼。郭信低聲問道:“公公,這是怎麽回事?”

李公公搖搖頭,道:“今方才樂嵐大人說,前天晚上他與眉姑娘你共度**。你二人可要對峙一番?”

眉姑娘一愣,想了想道:“我們樓子裏另有以‘梅’為名的姐妹,樂大人可是弄錯了?”

李公公又搖頭,默然不語。郭信在旁等了半日,催道:“公公,要不咱們再去春風樓問問別的粉頭?”

李公公道:“春風樓自然也有的梅姑娘,然若隻說‘眉姑娘’三個字,必是這位無疑。”又思忖良久道,“雜家有點子事兒要辦。眉姑娘,你……先回去吧。”眉姑娘彎腰行禮,告辭而去。郭信忙看著李公公。李公公眉頭緊鎖,拱手道:“煩勞郭大人先等等。雜家回一趟王府。”郭信忙不疊答應。

李公公便扶著大案立起身來,將要直腰時忽怔住不動,郭信也不敢催。他便雙手撐著案頭歪立著,麵上一動不動,眼神幽深。郭信莫名嚇得大氣都不敢喘。足有一盞茶的功夫,李公公方立直了,朝郭信拱拱手,邁步走了。望著這太監的背影,郭信驟然打了個冷顫。

李公公急忙忙趕回秦.王府。秦王與崔先生正在議事,見他這麽快就回來,皆有些訝異。李公公顧不得旁的,低聲將樂嵐謊稱與眉姑娘相好之事說了。

崔先生納罕道:“既然他二人並非相好,樂嵐是瘋了是傻了?”

秦王愈發不明白。隻是他本年少,這些日子憋屈的厲害,微慍道:“那粉頭既已否認,連自己未曾破身都說了,顯見是樂嵐扯謊了。”

李公公道:“奴才知道是樂大人扯謊。可他為何不扯旁人、偏偏扯到眉姑娘頭上?王爺,春風樓的眉姑娘是蔡大人麾下大將。”秦王與崔先生俱愣了。李公公等了片刻才說,“奴才疑心,樂大人是否也是蔡大人的人。他知道眉姑娘身份,故意說了那些話,隻為著將他自己入了廷尉府之事傳給眉姑娘知道。眉姑娘是個精細之人。見此事古怪,大約會轉頭告訴給蔡大人,好讓蔡大人快些去撈他。”

崔先生眉毛擰成了結,半晌才說:“不論他是不是蔡大人手下……他可曾與曹氏私通之事依然得弄明白。”

李公公哂笑道:“那事兒已經十分明白了。”乃重新細述一遍郭信問樂嵐話時他麵上神色。“奴才看得清清楚楚,便是事情敗露的模樣。”

崔先生拍了下茶幾:“他竟然是?”又搖頭,“蔡大人怎麽挑人的。樂嵐這種身份本該打發人多加留意才是,一個不好便是監守自D……”話未說完,他忽然若有所思。

李公公幽幽的道:“崔先生這會子想的,奴才方才也想了。”

秦王惱道:“你二人在打什麽啞謎?”

崔先生與李公公互視了半日,誰都不敢開口。秦王急了,踢了李公公一腳。崔先生輕輕一嘆,低聲道:“王爺……我二人疑心……假選秀之事滿朝文武都知道了,且都信了。像高家那樣的人家,長房都已成一方諸侯,二房竟也將嫡長孫女送了去奉慈庵。偏王爺半點子風聲沒聽到。不止王爺,微臣亦毫不知情。朱巍大人家中沒有與王爺年歲相仿的小姐,故此他也不知。”

秦王重重拍案:“說明白些!”

崔先生又看了李公公一眼,道:“假選秀之事隻怕是人家點對點傳的信兒,從不曾放消息出去口耳相傳。看上了哪家、琢磨著哪家有年紀身份合適的小姐,且出得起、舍得出萬把兩銀子,方把消息偷偷泄漏給哪家。此事連蔡大人都是知情的。非但知情,還幫著人隱瞞王爺。”

李公公哼道:“崔先生好不謹慎。若單單隱瞞還罷了,怕隻怕他也分了一杯羹。古話說錢能通神,今兒奴才算見識了。虧的他是先世子給王爺留下的人,一般兒受不得錢財之誘。”

秦王頓覺一盆涼水從頭頂透澆到腳心,整個人好似木雕泥塑的一般,呆了。

良久,崔先生輕聲勸道:“王爺莫急,此事尚未確定。不若請蔡大人來當麵問明白。”

秦王搖頭,癡癡的道:“問明白?如何問明白?可問得明白?樂嵐與曹氏私通總是明擺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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