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四十八章(1 / 2)







韓斐生日, 請了些晉國的世家子弟在郊外莊子小聚。司徒巍率先開著汽車兜圈子去,旁人三三兩兩立在樹蔭下議論。有個人過去同章文蘭的師弟說話,他便撤出來徑直走向草棚。甘可熙正閃在草棚裏頭暗中觀察, 見他來了輕輕躬身點頭。

章文蘭含笑道:“日頭下麵愈發熱了, 樹蔭擋不住。還是棚子裏舒服。”乃伸出右手,“自我介紹一下,我叫章文蘭。”

甘可熙眼神閃了閃, 伸手與之相握。“在下甘可熙。”

章文蘭鬆手隨口道:“甘公子覺得晉國日後的道路在哪兒?”

甘可熙道:“如此大事, ‘我覺得’無用。”

“年輕人何故如此悲觀?”章文蘭道,“未來還不是在我們手裏?”

甘可熙瞧了他一眼:“章公子的婚事能自己做主麽?”

章文蘭想了想:“我家裏會考慮我的意思。”

“假如他們不考慮呢?”

“那隻能畢業後留在京城了。”

“那還不是無用。”甘可熙道, “隻能逃走,晉國如故。章公子的兄弟姐妹一般兒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成婚,誤娶河東獅、誤嫁浪蕩子隻能忍著。”

章文蘭思忖道:“倒也有理。依你看該當如何?”

甘可熙道:“我才說了, 不能如何。靠文人是無法改變政體。”

章文蘭看了看他:“你也在外頭念書?”

甘可熙搖頭:“隻看了些外頭的書罷了。”章文蘭詫然。

偏這會子司徒巍開著車重新出現在視野,眾人皆議論起來。章文蘭看著汽車道:“四殿下呢?”

甘可熙垂著眼皮子道:“最腐敗的民主好過最清廉的專.製。”

章文蘭微笑道:“四殿下受到的教育與旁人不同, 願意君主立憲也未可知。”

甘可熙眼皮子垂得更低了:“從秦趙燕魯等有明顯君主立憲意圖的國家看來, 凡首領無意維持君主專.政的,都不肯讓王爺後院滿佳麗。比如越國朝政已被定國公甄藏珠把持,越王連個侍妾都收不到。管中窺豹。四殿下至少在大佳臘和太原同時擇定了四位後院人選。”

章文蘭皺眉:“大佳臘的女孩子怎麽會肯?”

“大佳臘那位大約是正妃吧。”甘可熙道,“可能不知道他在太原別有佳人。再說,願意呼奴使婢之人也不在少數。你雇個傭人還得給他工錢, 你心情不好打罵他撒氣、他說不定就撂挑子不乾了。奴婢則生死在你手。”

章文蘭眉頭愈發緊了。忽然瞧了他一眼:“這也算四殿下隱私, 你如何知道?”

甘可熙道:“四個裏頭, 有一個是我姐姐。”章文蘭霎時不知說什麽才好。偏他又喃喃道, “她在太後院中,已多日聯絡不上,不知如何了。”

章文蘭自然以為庭院深深與世隔絕。製度緣故毫無法子,遂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連皇宮都可以參觀,說不定日後能有改變。”

甘可熙道:“皇宮太貴,尋常人參觀不起。”

章文蘭頓時愁道:“是啊……我都沒去參觀過。本來今年暑假我本預備遲一個月回來的,都跟家裏說好了。故宮博物館給我們係開放免費參觀。誰知我祖父打發人十萬火急召了我回來,又沒什麽要緊事。喂,這位護衛兄弟,你笑什麽。”

甘可熙扭頭一看,殷莊臉上尚有未曾收斂的笑意。乃以目相詢。殷莊道:“紫禁城我逛過。”

他二人皆驚:“你逛過?你那麽有錢?”

殷莊到:“章公子方才說的故宮博物館,我妹夫就在那兒辦差。”

章文蘭不覺抓了他的胳膊:“你有親戚在故宮博物館?做什麽的?”

殷莊道:“是個什麽研究員,專門琢磨宮中鬥拱的。”

章文蘭驚呼一聲:“在故宮研究鬥拱?!他叫什麽?說不定我看過他的文章!”

殷莊有些不好意思,看了看甘可熙。甘可熙點頭。殷莊道:“叫趙青雲。”

章文蘭又驚呼:“趙先生!哎呀你妹夫是趙先生!他來我們係裏講過課!我看過他的論文!”

殷莊詫然:“章公子竟知道他?”

“當然!”章文蘭道,“你不知道他很有名?”

“會不會是重名重姓?他不過是個尋常匠人。”

章文蘭吐了口氣:“也是。我們這個專業,在晉國不怎麽受重視。”乃朝殷莊作了個揖,正色道,“趙先生極有才學的!護衛兄弟,你萬莫小瞧了他。”

殷莊道:“才學倒在其次。他待我妹子好、毫無二心,家境也寬裕。父兄皆工匠,都是老實本分之人。別的也不那麽要緊了。”

章文蘭笑瞧著殷莊道:“依護衛兄弟這個模樣,令妹必也不差。”又看了看甘可熙,“你們二位竟是半分不像!”

殷莊甘可熙互視一眼,甘可熙道:“我們二人又不是兄弟,如何會像?”

章文蘭打量了他們片刻,似笑非笑望著甘可熙,輕聲道:“你說的對。你二人本來不像。”甘可熙心中莫名動了一下。

正說著,那頭有人喊道:“喂,說什麽體己話呢?章師兄,開車麽?”

章文蘭道:“就輪到我了麽?”

他那師弟道:“你與四殿下同一個專業,他給你開後門讓你先上!”

章文蘭笑道:“竟然還有這種專業優勢!那我不客氣啦~~”乃回身朝甘殷二人揮手,還特衝著甘可熙擠擠眼,大步過去了。

眼看章文蘭已到了車前,甘可熙皺眉道:“阿莊,他湊上來作甚。”

殷莊道:“大人方才一直盯著他瞧,大約是被他發現了。”

甘可熙微怔:“我何嘗盯著他瞧了?”

殷莊奇道:“大人盯了他許久他才過來的。大人不是有意的麽?”

“……”甘可熙半晌才說,“大約是我那會子失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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