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五十三章(1 / 2)







因晉王清查幾個兒子及其同黨, 入獄官員愈發多了。饒是如此,司徒巍愣是沒收到一個得用的人才,更別提朝中大臣。如韓奇章肅等人, 雖每回議事時對自己極滿意,竟悉數做了孤臣。本以為跟甘可熙要個小官不過是幾句話的事,偏他死活不肯給。托祖母出麵討人, 他祖母乾脆把殷莊截胡了。去街上偶遇章文蘭, 他倒是一心繪製地圖、沒閒工夫跟旁人說話。司徒巍終究年輕,不覺有些著急。

這日下午,司徒巍跟幾個世家子弟約了吃酒。走入酒樓,迎麵撞見韓斐韓麓賈萌和另外兩個人從樓上走下來, 兩夥人相見打個招呼。偏這會子,外頭又走入一個穿青衫的人,行色匆匆。賈萌眼尖, 對著那人揮手:“殷護衛, 你好~~”司徒巍定睛一看, 此人正是殷莊。殷莊大約有要緊事, 走過來同他們略說幾句話便上樓去了。

賈萌望著他的背影道:“這位小哥真真讓人瞧著順眼, 要是能撬來就好了。”

韓麓瞥了他一眼:“想都別想。”

他們同行的有位四十多歲的儒生,含笑道:“賈小爺還說自己遊手好閒,露餡了不是?”

賈萌叉手道:“他模樣兒生的好、我瞧著順眼罷了,露餡什麽了?”

那儒生道:“模樣好看的多了去了。俗話說相由心生。方才這位青衫公子顯見不是妖童相公一流。麵相剛直誠懇, 紈絝多半不願意有這麽一個人在身旁。賈小爺若當真以玩樂為生, 不怕他日日念叨、不許你上賭坊青樓?”

賈萌笑道:“我本來少上賭坊青樓。我們年輕人行事跳脫, 這殷護衛看著就可靠。若能得了他,遇上不妥當之事他勸阻我,我就能少惹禍了。”

韓麓道:“你那點子想象力也惹不出什麽大禍。少惦記我們晉國的人。你們聯邦的人才最盛了。”遂催促眾人離去。

兩夥人拱手作別。司徒巍一麵跟著夥計上樓一麵回想,方才那儒生好像是姓郭?

不想他與這郭先生倒是有緣。兩日後,鐵路工程遇到了點子阻礙,一位辦事官員求司徒巍去幫忙仗腰子。司徒巍素來體恤下屬,笑嗬嗬去了。才剛從那衙門出來,可巧撞見郭先生立在廊下與一個文吏說話。過了片刻,郭先生走了。司徒巍命人將那文吏喊過來,打聽郭先生情形。

原來此人乃汾陽郭家子弟,二甲進士,本為魯國章丘縣令。舊年秋天,有人誤傳口信說他母親病了。這郭先生快馬趕回,見母親平安無恙,非但沒放心反倒憂心。他對家人道,汾陽章丘迢迢路遠。倘若父母當真有個閃失,他騎再快的馬也趕不回來。遂領著妻兒辭官返鄉。近日朝中大動。落馬的官員既多,空出來的位置便多。這郭先生遂來到太原欲謀個一官半職。隻是魯國與晉國之國策相差甚遠,謀官之路不大順暢。

司徒巍聞之大喜,心中暗想:天賜此人與我!立時上門求賢。交談之下,發覺這此人與自己從頭契合到腳!郭先生當場下拜認了主公,明明白白說要輔佐他奪取世子金冠。當日郭先生便搬到司徒巍府上住去,做了一名屬官。隻短短數日功夫,司徒巍便知此人乃奇才。早先雖隻當過縣令,官場經營樣樣皆通。不禁慨然道:“果然如書上所言,上天給你關上一扇門,必然打開一扇窗。”

這日郭先生從外頭回來,正色向司徒巍道:“殿下,大事難成。”

司徒巍忙問:“先生何出此言?”

郭先生一嘆。原來這幾日他交好了一位太監,方才將之灌醉、探聽到了一個消息。

老二遇刺之時,燕國賈琮夜觀天象,說晉國國運突變,有裂土之兆。為了鐵路修得順當,他特警告晉王萬萬不可更換世子。隨即便連著出了世子欲奪藺東陽之妻、老三不知從哪裏弄到了世子的罪證這兩件事。晉王一想,若無賈琮示警,自己震怒之下說不定真的就把世子給換了。遂篤信不疑。此事讓晉王身邊一位嘴碎的太監傳了出去,如今朝中該知道的都知道了。眾朝臣又不看好世子、又不敢改投別的王子。忽然滿朝孤臣就是這個緣故。

司徒巍大驚:“竟有此事!”他想著,世子雖不成器,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委實有可能跟自己分國而治。賈琮那星象看的未必錯。如此也能解釋自己求才不得。不由得暗怨賈琮多事。隻是那太監所言不知可有浮誇,須得先核實一番。遂趕著去晉王府內求見殷妃和王太後。

沒幾日,王太後親從晉王口中套出那消息屬實,並告訴了司徒巍另一件事。

王太後早已查出有人匿名給老三送去一個密碼保險櫃,裏頭是滿滿一櫃子世子的罪證,隻不知送的人是誰。殷莊跟了王太後之後,辦的頭一件差事便是查那保險櫃的來歷。王太後在老三府上安置了細作,殷莊讓細作設法抄到保險櫃底的出廠編碼。而後他賄賂了險櫃廠太原分店的帳房,帳房查賬查出那櫃子是賣給了老二的心腹幕僚湯先生。

殷莊道:“二殿下遇刺、好懸沒保住性命,明知道刺客是誰竟然抓不到,限期破案沒破、閆知府也沒丟官,想必心情不好。世子那些日子滿心想著如何搶女人,竟沒去探望二殿下。是個炭火人也冰冷了。”王太後連連點頭。

回到府中,司徒巍將此事轉述給郭先生。郭先生搖頭道:“世子這般色迷心竅的主兒若做了晉王,晉國非衰敗不可,難道就有利鐵路了?”

司徒巍愁眉道:“隻是他那麽一說,我父王怕是再如何也不肯換世子了。”

郭先生細細斟酌良久,忽然問道:“那個叫信真的道姑,世子就作罷了不成?”

司徒巍道:“不作罷還能如何?”

郭先生道:“我在魯國為官多年,聽說了許多臨近齊國之事。若齊國世子看上了一個女人且執意想要,沒有得不到的。藺東陽將軍手握舉國兵權,論理世子不該要他的女人;當真想要到了如此地步——那女人顯見是個紅顏禍水,王爺當替藺將軍另娶一賢妻才是。信真或是為妾、或是依舊回山中修道。除非王爺想換世子。偏如今王爺不想換世子。”他皺眉搖頭,“不論王爺如何作想,也不該是這般置之不理的處置。還有王妃。信真給她兒子添了如此麻煩,她怎麽跟無事人似的?少說也該送藺東陽幾個美人膈應信真,方說得過去。怎麽反倒任由世子將府內未曾產子的姬妾打發出去?殿下,煩勞殷娘娘打探打探:朝中女眷給王妃例行請安時,王妃可曾為難信真道長不曾?”

司徒巍道:“此事我母妃提過。非但不曾為難她,倒是對她極好、極給她顏麵。”

“這就怪了。”郭先生百思不得其解,喃喃道,“不論如何也不該啊。”又想了會子,他道,“待下官查查。”司徒巍點點頭。

兩日後,司徒巍忽然收到甘可熙的帖子,說要見麵。司徒巍大喜。本以為上回討要殷莊之事甘可熙惱了自己,終究這些年的心思沒有白付。

遂依約來到相見之處,甘可熙已等了會子。司徒巍笑上前作了個揖。“上回是我不對。我總等不來合用的人才,遂著急了。給你賠不是。”

甘可熙淡淡的道:“那個不提了。我隻跟四殿下說一件事。讓你身邊那個郭先生沒事休要上玄武觀探頭探腦。”

司徒巍想了想道:“郭先生啊。他覺得信真可疑,去打探一二。怎麽了?”

“信真是皇城司的人。”

司徒巍一愣:“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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