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七十三章(2 / 2)







太監撂下臉來才哼了一聲尚未說話,大嗓門喊道:“哎呀!彙豐的錢不是可以異地存取的麽?去長安取錢不就好了?”

“對啊!”另一個大嗓門道,“長安又近,車馬錢又便宜!我這就去!”

前頭那個道:“我也去!”眨眼間數人高喊“我也去。”

太監氣的臉都白了。方才世子特意囑咐,若有人提起彙豐的異地存取,立時得想法子攔阻他們。這太監已預備好了詞兒,偏幾個人嗓門實在大,一句接一句愣是沒讓這太監插上話。乃大聲喊:“爾等隻管去!王賊顯見有意出逃,別處的彙豐錢莊定不會給成都分號取銀子。”

大嗓門道:“不論給不給總得試試!我存了六十萬的銀子在他們這兒,難不成扔水裏麽?”

“就是就是,先去長安,若不給取便鬨上衙門。”

“長安的衙門肯接這官司麽?”

“憑什麽不接?”

“接不接都得試試啊!”

如此這般議論紛紛。不一會子,人群驟然散去,街道空得隻剩下朝廷的人了。官兵遂湧入彙豐錢莊,掄起錘子鏟子開始挖庫房地麵。世子說了,找到地道重重有賞。

在錢莊門口盯梢的那褐衣細作脫身後趕回去見司徒岑。原來,為了以防萬一,他的腰牌藏在他媳婦做的小荷包裏掛脖子上,這會子還在呢。那彙豐的夥計手裏另藏了一塊腰牌,假模假樣在他懷裏摸索了幾下舉出去。因當時群情激奮,這細作愣是沒敢吭聲、怕被打死。司徒岑點頭道:“不怪你。”拍拍他的肩膀命回去歇著。

此人走後,司徒岑呆呆的怔了半日,渾身疲乏。他媳婦裘氏過來了,摟了摟丈夫的脖項。司徒岑趁勢靠在媳婦身上,闔目道:“媳婦兒,我累的厲害。”

裘氏默然片刻道:“你若是我爹、我哥哥那身份,我必勸你撂挑子跑路。偏你不是臣。你若跑了,晏兒愈發撐不住。”

司徒岑嘆道:“賈琮的意思最明白不過,非要廢奴不可。我老子哪裏是肯認輸的人。我和晏兒半分兵權也無。”兩口子同時渾身一震:裘家有兵權。

次日,上街搖小旗之人歇息了一日之後又出來了,人數比之前更多。才剛走了兩條街,前頭湧出荷槍實彈的蜀國官兵,再不許他們前行一步。搖旗者欲改換道路,又讓官兵堵住了。終讓官兵驅散。後遂派官兵往成都各處戒備,再不許人肆意聚集。

裘良聞訊後趕往世子府,正色道:“成都府尹得換人。”世子問緣故,他道,“之前那些一模一樣的中毒案,他愣是沒想到並案;前幾日這些上街搖旗的,若在頭一日便打發捕快驅散了他們,壓根不會有後來數日之狀。此人雖沒做不該做的,該做的他也沒做。”

世子點頭:“老大人言之有理。”乃思忖片刻道,“一時我也想不出什麽合適的人選。秦國已入聯邦,讓行正大哥回來吧。”

裘良頹然一嘆:“倒是可惜。”

遂發急令,調回在秦國當細作的裘良次子裘行正。

數日後,一夥山賊占了閬中縣。之前閬中縣令已被遊擊隊抓走了,至今朝廷還沒空出手來給他們派去新縣令。沒幾日,蜀國各地冒出七八夥山賊,趁縣衙空虛占地為王。占了廣安縣的那夥正是方雄餘部,首領為方雄之孫女方易飛。因此地將領也落入遊擊隊之手,廣安的官兵們群龍無首,又看方家的兵馬火器好,遂沒怎麽抵抗便投降了。此女自立為廣安王,手下人分封文武官員,開始收編蜀國留在廣安的官兵。

太上王勃然大怒,命韓將軍率大軍前往各地剿滅逆賊。韓將軍乃向傳旨的老太監道:“上回雖沒打成仗,末將與那位高二團先生也走了一路。此子當真是個為將的材料,且熟絡各色火.槍火炮,還能算射程。太上王可否替末將向世子求高先生同去?”老太監趕忙答應。

回到蜀王府見太上王交令,老太監說了韓將軍所求。太上王含笑道:“晏兒倒是有些眼光。”遂命高二團依然任韓將軍之隨軍幕僚。乃又另派了幾路將軍往別處擒賊。

過了些日子,去長安彙豐取錢的悉數取到了。隻是多少人取出後不敢隨身攜帶,又存了回去。回到成都,見街市蕭條、恍如隔世,時有官兵負槍而過。商賈重利,許多人心下暗暗起離鄉之念。而官兵已將彙豐錢莊掘地三尺,愣是沒挖到地道。

瑞霞米行傳出消息,彭大老爺已決意關閉在蜀國國內的十家米行,將人手轉移去秦、趙等國開瑞霞分號。而後蜀國商業聯合會召開大會,十數位大商人同時宣布撤離蜀國,並有許多要去別國開分號的。

彭大老爺當眾算了筆賬。在聯邦開分號雖需新買鋪麵糧倉,卻可得招商引資的各色優惠減稅。夥計等也一並帶走,別國吃穿用度皆便宜。因晝夜皆設了警察巡邏,可省去許多請護院的錢。保險業周圈細致,買個保險便不怕意外著火。如此這般盤算下來,比在蜀國經營劃算。等聯邦的兩條鐵路修出來就更了不得了。

而遊擊隊並未停止鬨事。石秋生金鴛鴦兩口子兵分兩路,左一個縣右一個州的,肆無忌憚橫行於蜀國各處,放走奴才賤籍、放空官倉。依然每回都掐點離去,官兵愣是遇不上他們。伺機造反的土匪豪強也愈發多了。消息四麵傳開,遊擊隊沒到之處逃奴之風亦遽然而起,連蜀王府都有侍女嬤嬤出門買東西、再不回去的。查看她們的屋子,值錢之物已悉數帶走。蜀王妃乃勒令不許府中女子單獨出門,每行少說兩人。不曾想這回乾脆兩三個人一道逃。蜀王妃好懸氣病了,還是世子過來寬慰半日才漸漸緩和。

回到府中,世子心情煩躁,領著明端童不野二人出門閒逛散心。平素最熱鬨之街市如今行人少說少了一半,冷冷清清寂寞蕭條。世子不覺長嘆。

童不野道:“別愁了,這本是人之常情。唐朝不就有宮女逃跑之典麽?那麽多青春女子圈在皇宮王府,十個有九個見不著皇帝、王爺。何況皇帝王爺也不是一直年輕的,就算年輕也未必好看。如今聯邦的女子可以自行擇婿,誰甘心困在王府虛耗青春呢?路費又便宜,秦國還近。再說,人家也不是自願到王府中當下人的。”

世子苦笑道:“我如何不知道這道理?漫說下人,我老子後院那些姬妾,說一聲可以放走,管保能跑一大半。”乃又嘆氣。“偏我也不得不困著她們。”

明端含笑道:“說起來,世子怎麽還不選妃?”

世子悠悠的道:“耗著。耗不下去再說。”

童不野眨眼道:“世子你……該不會有龍陽之好吧。明大人你留神些。”

世子翻了個白眼:“他這胡子一大把的我瞧不上。”

童不野“嗷”了一聲:“天!你真的斷袖啊!”一把將明端抓到身後。明端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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