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也是,起碼剛才貨車的鬆動讓大家看到希望,裴錚、閔學君等人便逐個敲擊車窗說明情況,當得知這些落湯雞般狼狽的居然是市領導,無論大車小車工程車司機們都深為感動,紛紛走出車子;屠鄭雄則跑到附近叫了七八位身強力壯的碼頭工人加入其中。
轉眼間貨車前站了三四十個人,白鈺又指揮身體棒的包括自己都在第一排即側翻的車沿下麵,後麵分兩排隻管向前使勁形成推力;另一側則有人不斷地運來紙箱、泡沫墊在底部以車子抬正後減震。
同誌們!白鈺嗓子已快沙啞了,人心齊泰山移!我喊一二三,大家一起用力——一、、二、三!
沉重的貨車在眾人合力之下終於慢慢抬起,風中雨中不斷有人摔倒又不斷有人補充上去,貨車角度越來越正——
嘭!
貨車重重落到紙箱泡沫堆成的減速堆上,晃了兩下再度穩穩落地,現場響起一片歡呼聲!
大家不要急,有序駕駛!白鈺大聲叫道。
個個水淋淋回到商務大巴,平時哪個吃過這般苦啊此起彼伏的噴嚏聲,這個捶腰那個揉胳臂,表情宛如便秘似的。
見外麵道路暢通後車輛魚貫行駛撤離,屠鄭雄縱使平時對白鈺再怨恨也不得不折服,遂道:
白書記,要不先回管委會換身乾衣服這樣容易感冒發燒的。
白鈺搖搖頭:一去一回恐怕台風就快到了,屠書記啊,剛才事故就看得出肯定有我們坐在辦公室裡想象不到的意外……還是到碼頭走走那樣我才放得下心。
好吧……屠鄭雄也忍不住連打兩個噴嚏,暗道姓白的算你狠!
路麵通暢後很快來到碼頭邊,與屠鄭雄描述的情況完全相反:到處亂糟糟沒有章法,操作人員、碼頭工人、船員、工作人員沒頭蒼蠅似的跑來跑去;裝卸車輛、工程車、貨車等交錯著紮著堆;一眼望過去碼頭隨處可見貨物、貨箱、集裝箱等等,比打了敗仗緊急撤退還要慌亂。
他媽的!他媽的!派下來的乾部都死哪兒去了,現場連個指揮調度的都看不到!
屠鄭雄氣急攻心,拿起手機就打然後揚起嗓門罵道,你們這幫混蛋躲在哪裡限時五分鐘立即出現在碼頭前,不然老子開了你們!一幫混蛋!
白鈺不悅道:現在不是罵人的時候,而要爭分奪秒!我們趕緊下去分頭行動,儘快把碼頭前人員和車輛全部清空!
此時風力比從市府大院出發時強了不止一倍,雨也似從天上往下傾倒般天地間全是水,車門一開,風雨直往裡麵灌,衝在最前麵的白鈺冷不防被撞了個正,踉蹌兩步一屁股坐到車地板上。
白書記……
白書記!
鐘離良和晏越澤趕緊衝上前扶,白鈺擺擺手道:沒事沒事,剛才沒準備……
然後深吸口氣,一鼓作氣衝入漫漫雨幕!
作為罪魁禍首,這回屠鄭雄也不好意思埋怨什麼,一聲不吭緊跟著衝出商務大巴。
裴錚、閔學君等默不作聲相互瞅瞅,心裡均哀歎今天會不會英年早逝,因公殉職在港口碼頭!
狂風驟雨下的碼頭真的全無能見度,若無人現場指揮不用說亂作一團,車輛之間、車輛與人不知要出多少事故。
此時以白鈺為首的市領導再加屠鄭雄以及匆匆從各處趕來的管委會乾部員工們,手挽手拉成人牆,一邊抵禦愈發淩厲的風雨,一邊引導車輛、工人、操作人員快速撤離碼頭。
當最後一批車輛消失在茫茫雨幕時,所有人幾乎累癱了。
白鈺吆喝著眾人趕緊相互攙扶著上商務大巴時,無意間聽到隱約有車子不停地發動聲,冒險艱難地逆風循聲走了十多米,見到有輛麵包車似乎引擎出了問題,司機焦急地反複發動卻反複熄火。
白鈺飛快地打開車門一把將那位司機揪下來,喝道:什麼時候了還在磨蹭!跟我來!
連拖帶拽將那司機帶上了商務大巴。
車門關上,車子剛剛起步,裴錚陡地以前所未見尖利的聲音叫道:快開!
幾乎同時隻聽見驚天動地一聲巨響,一道巨浪凶猛地撲到岸邊緊接著恍若電影慢鏡頭般冉冉升起道二十多米高的水牆!
看似很慢,實質就眨眼工夫便排山倒海般撲向碼頭,電光火石如透明水蓋籠罩了整個區域。
海水嘭嘭嘭尤如石頭重捶在商務大巴車頂,緊接著似生出無數雙手或無窮力量吸盤將車子硬生生拖回大海!
也就在同時,一道灰色影子從空中一掠而過,正是剛才那輛引擎失靈的麵包車。若非白鈺當機立斷把司機拽下來,這會兒也坐在裡麵表演空中飛人了,那司機看得麵無人色,瑟瑟發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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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離良雙目圓瞪,雙臂緊緊抱著方向盤,腳下油門已踩到底!饒是如此還是被退潮巨浪的無予匹敵的吸力向後拽了五六米,然後車子方向失控連續在風雨中急旋!
屠鄭雄、裴錚等領導都被巨大的慣例甩得東倒西歪,有的摔到座位間,有的仰麵倒在過道裡,有的捂著心口肚裡翻江倒海難受之至。
白鈺卻一個箭步衝到鐘離良身邊緊緊握住方向盤,喝道:穩住!點刹……加油門!